文物回流之路虽已开通但仍旧曲折

乾隆款酱地描金粉彩镂空六方套瓶，2000年通过拍卖回流。圆明园兽首铜像虎鎣

2002年12月7日，《研山铭》在观复博物馆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文物局委托以2999万人民币以定向单人形式拍下，现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进入2019年，接连发生的三件有关文物的大事在业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第一件是流失海外百余年、去年曾在英国被拍卖的圆明园文物青铜“虎鎣”于1月29日亮相中国国家博物馆南12展厅，面向公众展出。第二件是3月1日凌晨，中国流失文物艺术品交接仪式在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举行，返还的361件(套)中国流失文物艺术品于2014年4月由美国联邦调查局查获。第三件是3月23日，在中意两国领导人的共同见证下，双方代表交换关于一批中国流失文物艺术品返还的证书。796件套漂泊海外的中国文物踏上“回家”路，这也是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中国文物艺术品返还。

回看一下，在近几年，文物回流的事件发生的频率还是挺高的，据不完全统计，近年来，至少已有30余批次4000余件（套）流失文物回归祖国。

文物回流主要包括捐赠、追索、回购三种方式

文物回流，从2000年起，每过几年就会有相关事件发生而被人们热议，成为一个热门话题，会在很多中国人心里产生巨大的情感激荡，在舆论上一次次引起巨大的反响。这都反映了文物这一特殊属性的物品或商品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表面看上去，这些文物回流好像就这么发生了，其实背后的艰难、过程的曲折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就近年的部分流失文物回流实例来看，回流主要包括捐赠、追索、回购三种方式。

捐赠，即个人或企业将其所藏或购买的流失文物捐赠给国家或国内文博机构等永久收藏。如上海博物馆的珍贵文物中有1.1万件来自民间捐赠；圆明园兽首中的猪首、马首是由澳门企业家何鸿燊捐赠；河北灵寿县幽居寺被盗的北齐释迦牟尼佛头由台湾星云大师捐赠，入藏河北博物院等。有专家认为，企业和个人将自己购回的文物捐赠给国家或借给国有文物收藏单位展览和研究这种爱国行为，值得国家支持和鼓励。

追索非法流失文物，可通过跨国法律诉讼、双边或多边协议返还等法律途径解决，亦可通过外交途径申请赎回、国家或个人自行购回和捐赠收回。中国积极加入保护文化遗产的相关国际公约，如《关于禁止和防止非法进出口文化财产和非法转让其所有权的方法的公约》和《关于被盗或非法出口文物的公约》等重要公约，亦为中国追索流失文物的重要法律依据。此外，中国还与意大利、印度、希腊、埃及等十国签署了关于防止盗窃、盗掘和非法出境文物的政府双边协定。国外亦有类似的成功追索案例，如文物流失情况与中国较为类似的埃及，已成功从美国、德国、英国、意大利、西班牙等国追回了大量流失文物，仅2010年3月，便通过艰苦谈判从英国伦敦大学追回2.5万件文物。

全国人大代表呼吁，为海外文物回流开辟“绿色通道”

海外文物追索专家、曾作为首席律师参与圆明园兽首追索的北京律师刘洋，曾就文物追索问题多次接受记者采访。此次得知意大利返还文物的消息后，他表示是件好事，这么大批量的流失文物能够一次性回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刘洋说：“这次意大利能返还文物，也带给我们不少启示，一是情感认同，二是追索路径。”

他解释说，和大多数发达国家是文物流入国不同，意大利情况比较特殊，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和我国一样，意大利是个文物流出国。“意大利历史上经历过古希腊、古罗马文明，历史悠久，文物众多，由于各种历史原因，不少文物也都流失在外，我们中国游客在世界各地旅游的时候，在很多国家的博物馆肯定都见过那些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雕塑。据我所知，意大利也一直在努力进行文物追索。”

据了解，意大利一直很重视文物追索，其文物宪兵队就是世界上第一支专门为追索文物、打击走私而设的特殊警察部队。成立近50年来，已在全世界追回数十万件本国文物。

从这一点上，刘洋认为，意大利和中国，可以说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因为在情感上有认同，也是这次文物能顺利回家的一个原因。“也应该看到，虽有良好的合作基础，但这次文物回家，依然用了10多年时间，这也说明目前文物追索的艰难。”刘洋说。

今年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思念食品与千味央厨创始人李伟呼吁，为海外文物回流开辟“绿色通道”，以促进海外珍贵文物回归故里。他建议，对个人携带回流文物应予以零税率等优待措施；此外，对以货物形式进口的回流文物，按2%征收进口环节增值税，与国内保持一致，相关认定工作由国家文物局文物进出境审核机构负责。

明确鼓励海外文物回流，体现了国家在促进文物保护方面观念的转变

中国内地现行艺术品税率偏重。近年来，包括拍卖、收藏等方面持续呼吁减免有关税收，国务院税则委员会也曾前后三次下调相关艺术品门类税率。然而，该力度仍不足以对文物回流起实质性推动作用。业内不少人都认为，进一步减免艺术品税收，将有利于鼓励有能力的企业、藏家从海外购回流失的中国文物。

对此，国家也采取了相应的举措。2018年10月8日据新华社报道，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其中重点针对文物市场的有序发展、文物资源资产管理机制的建立以及完善文物保护投入机制等方面提出了具体的任务要求。其中，适时扩大享受文物进口免税政策的文物收藏单位名单、促进海外文物回流的相关举措被提上日程。

中央财经大学拍卖研究中心研究员季涛表示，这的确是一个利好的消息，明确鼓励海外文物回流体现了国家在促进文物保护方面观念的转变。国家应该鼓励任何一种方式的海外文物回流，对于曾经由于历史原因流出的文物，由中国藏家购买回国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方式。此次提出的文物购销拍卖信息与信用管理系统也十分值得期待，这意味着文物流通将设立黑名单制度，对规范拍卖业乱象十分利好。

刘洋对记者说，他也不太鼓励民间追讨。因为参与民间追讨的人有利益团体，也有个人，各有各的打算，很难形成合力；同时它缺少对话的手段，弄不好还会扰乱国家追索和法律追索，起到反作用。

在今年3月举行的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上，30余位来自美术界的政协委员，为文化艺术界的上层建筑和未来发展建言献策。全国政协委员，雅昌文化集团董事长、总裁，民盟中央常委万捷委员今年的政协提案《关于减免文物艺术品进口税税率，让文物回家的提案》就是专门关于文物回流的。他建议《进境物品进口税税率表》中第23000000“邮票、艺术品、收藏品”应区分物品原产地，对原产于中国的文物艺术品予以零税率，对原产于国外的文物艺术品予以最低税率。

就此看来，有关人士还是希望由国家出面，再由相关部门来具体实行文物回流的工作。文物流失海外的既成事实已然无法改变，这是历史留给我们的惨痛教训。在短期难以实现大规模流失文物回流的当下，在努力开展回流工作的同时，坚决联合多部门及力量，严格控制现有的国内文物非法流失海外，或许才能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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