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盏具今还在 绿水茶香不见人

□忽艳

又是一年清明来临，每到此时，都是我最想逃离的日子。可残忍的节日却在提醒，让我不得不面对……

老爸，您还好吗？离开我们三年了，日子过得好快！这三年提起您最多的是老妈，以前她和您形影不离，现在却是形单影只，您在她心里的位置是我们子女所无法替代的。

每天下班经过鼓楼广场，都不敢看地铁口附近的台阶以及不远处的鼓楼医院，唯恐想到那惊心动魄的二十多天，我们一起在医院煎熬的日子。每瞄一眼台阶，心都会如针扎般疼一下，仿佛又看到您和老妈坐在那里，夕阳的余辉洒在你们身上，您指着眼前的江苏电视台大楼以及鼓楼医院，一如从前般给母亲讲解着，那幅温馨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

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已将您击垮，那时极度虚弱的您几乎已无法行走，稍微活动一下，便呼吸困难，气喘吁吁。因肺部严重感染，您连正常呼吸都很困难，何况是刚爬了那段坡度很大的台阶。直到现在，每每想来，我依然会深深地自责：为何当时下了高铁，不从地铁服务台借个轮椅？为何还让您走那么远的路？自己怎么那么笨，不带您从直升电梯下来？当时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害得您受了那么多苦！

记得当初，您从鼓楼地铁站出来，望着长长的台阶，一度面露难色，那段对于常人来说很轻松的台阶，可对于您来说，无异于巨大的挑战，当我提出要背您或是搀扶着上去时，您犹豫了一下，最终拒绝。平时健壮的您，仅仅在一周的时间里已被病魔折磨得不堪一击，即便如此，可还是心疼孩子，明知自己也没把握能不能走完那段极为艰难的台阶，可依然不忍心让孩子受累。外表严厉的您，其实有颗极其柔软的心。在我的记忆中，您一直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人，无论是对母亲还是对子女，留给我印象最多的便是严厉，从上小学开始，您最为注重的是我们成绩，无论条件如何艰苦，您都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我和妹妹今天所从事的文字工作，无不得益于您的影响。

儿时记忆中，除去工作之外，您的最大的爱好就是喝茶、读书，间或哼唱几句我们听不懂的京剧。童年时代，我们所能接触到最多的便是书了，无论懂或不懂，您看过的书，我和妹妹都会去翻阅，当时的乡下，唯一的娱乐也只有这个了。还有您肚子里所藏着的各种故事，也是我们的精神食粮。尤其是夏季的夜晚，我和妹妹常会搬个凳子，围坐在您身边，听嫦娥奔月，听后羿射日，听女娲补天，听牛郎织女……从您的口中，我们早早便知道了《卖油翁》的熟能生巧；懂得了《卖炭翁》的生活不易；领会了《陋室铭》的安贫乐道；知晓了《爱莲说》的洁身自爱……

与母亲悲观的性格相比，您永远是个乐天派，家里无论有什么困难或是遇到什么难事，您永远都是一幅“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心态，至少在我们面前，没什么事是您想不开的。一直以来，每天早晨，我们都是在您的口哨声和催促声中醒来，家里您通常是最早起的那个人。洗漱完毕后，您会点燃一柱香，尔后便吹着口哨，开始打扫卫生了，打扫到哪个人的房间便喊哪个人起床，就连星期天也不例外。这也是我和妹妹童年记忆里比较痛恨的事情，因那时好想能安稳地睡个懒觉。现在想来，却是无比怀念！

“岁月无声多少事，人生慢步几回真；青瓷盏具今还在，绿水茶香不见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最终发生在我身上，爸，您可知道，我们好想您！写到此处，眼泪已数度落下，您留给我和妹妹的不仅有对文学和生活的热爱，更有享用一生的精神财富！愿您在天堂里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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