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老妻题画作

□陈德宝

老妻王彩琴学画花鸟画断断续续已十多年矣。虽说至今没有修成正果，进入画家的行列，可工夫终究没有白费，目前已能画牡丹、石榴、葫芦、丝瓜、荷花、菊花等。她的不少同学、朋友家都挂有她的画作。有的朋友还索画去送朋友或熟人，一段时间竟有穷于应酬之势。

说起妻子学画的始作俑者还是我。我很早就十分喜欢书法艺术。记得刚上学时，就对语文和习字课很感兴趣。买课本时，我对已上三年级的家兄说：“我不要算术书，给我买一本语文书学写字就行了。”家兄说：“那不行，当学生语文算术都要学。”上初中时，我开始接触王羲之、米南宫的字帖学写行书。上高中时曾经把王羲之的行书字帖临下来供没有字帖的同学临习。上世纪末本世纪初住宅条件有了改善之后，我们家添置了书桌画案，写写画画已成了常态。后来交往了一批书画家，茶余饭后，朋友挥毫泼墨，既写又画。我和妻子便倒墨铺纸，成了最忠实的观众。看着朋友在一张张洁白的宣纸上挥毫运笔、皴擦点染。只见笔飞墨舞，由点成面，一幅幅气韵生动、栩栩如生的书画作品很快完成。有时朋友画得兴起，就边画边讲，如何用笔，怎样构图，色彩又如何调配。如此这般，无异于在给我们上书画课。

妻子是个有心人。她把朋友书画创作的过程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并且萌动了学画的念头。当有一天她对我说她要学画时，已从网上下载了徐湛等人的授课视频，购买了牡丹、荷花、石榴、菊花等花卉画法教科书。随着学画的深入，又购买了中国当代著名书画家的山水、人物、花鸟画册，反复翻阅欣赏，在赏读中提高鉴赏水平。几年后，妻子又学天津美院的霍春阳，并开始学习古人，临习八大山人的花鸟画。学得多了，杂了，便慢慢有了自己对于美的理解与追求，笔下也不自觉地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往一块儿糅合。画笔之下有了属于自己的理解和自己想表现的东西。

中国书画是姊妹艺术，讲究书画并重。若要论及先后的话，应该是学书在前，继之以画。妻子过去没有书法基础，绘画的线条往往失之于绵软。直到画出了几幅勉强能看得过眼的画作，又不敢题字落款。于是乎，这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好在妻子的画作并非大家名作，万一题坏了也谈不上有多大损失。于是我便大着胆子为妻子的画作题字落款。这一题，竟然题了十多年。

有位画家朋友对我说过，一个画家有没有文化，不仅体现在绘画作品中，更集中表现在题字落款上。毕竟咱也是有点文化水平的人。题字落款多了，就不满足于给画作起个名字，有时有了兴致，便顺手题几句打油诗。比如我对石榴的题诗：秋来有佳果，累累挂枝头。相逢开口笑，一笑解千愁。对丝瓜的题诗是：嫩时桌上一盘菜，老后可作抹布用。从生到死皆奉献，丝丝缕缕总含情。有一回有个朋友给老人过寿，让妻子画了一幅寿桃，我顺便题诗曰：老王画桃大如斗，一食可得千年寿。不信你就看一眼，保准活到九百九。有一年已经到了农历五月，妻子画了一幅斗方牡丹。牡丹是春之花，农历五月牡丹花早谢了。于是我半开玩笑地题道：牡丹花开五月里，含笑喜报春消息。只因一场倒春寒，不然花事早已毕。还有一次妻子临画了一只八大山人的八哥，我带点调侃地题道：八大山人有此作，老王如今来临摹。乍看起来有点像，只是笔墨差太多。我曾与妻子开玩笑说：“你好好画，我对你的每一幅画都题一首诗。过几年我就可以出一本《为王彩琴题画诗》了。你无意中还成就了一位诗人哩！”

说归说，笑归笑，不说不笑不热闹。正经说来，不论妻子画画还是我题字落款，都是一种消磨时间的玩法。（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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