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代同频共振的心灵 评杜阳林散文集《长风破浪渡沧海》

□ 李后强

几年前，就曾听杜阳林说过，他要将自己过往的故事，以文字形式呈现出来，整理成册。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印象之中的杜阳林，是个在事业上异常繁忙之人，要静下心写一本书，要耗去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这瞬息万变、竞争激烈的时代，肩负企业重责的他，是否会将蓝图变成现实，谁也说不准。直到他将一本散发着墨香的《长风破浪渡沧海》送到面前，我才肯相信，世间有这样一种人，他身上有着强大的毅力和韧劲，以及与生俱来的对文字的挚爱和痴心，为了实现文学梦，他愿意付出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努力。

据杜阳林介绍，这是一本抽出任何“可能时间”写作的书，在旅途中或者睡觉前，用酒店的便签或者自己的手机，他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工具”，挤出一切能利用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压挤海绵水式的写完了洋洋洒洒二十万字，55篇各具风格真心跳跃的文字从手底流泻，最终散文成集新鲜出炉。

这首先是一本令我感动的书。我曾读过一些著名散文，但使内心颤抖的不多。在阅读杜阳林这本散文集的过程中，我的心灵数次受到震撼。并非说作为散文这种文体，堆砌了多少华丽的辞藻，运用了多少炫酷的技巧，恰恰相反，这本书的内容，如同清水出芙蓉，让我倍感亲切。杜阳林写作语言最大的特色是质朴归真，与炫丽无涉，和弄玄无缘。他所讲述的，犹如平常话题，关于父母慈恩，关于故土风物，关于在他生命中曾对他有过小小恩情的人们，关于他的生活哲学与艺术品味等等。他在文字中诚挚地表达曾有过的痛楚、委屈、心酸，更多的是宽容、谅解、感恩。他并不粉饰太平，也不为自己贴金，如同一个猛子，扎进了记忆的深水区，在那里细细挖掘数之不尽的过往悲欢。

这种真实和坦荡的态度，是最符合文学本质的。什么是文学呢？文学即人学，只有将人性全面而深刻地展示出来，以一种清醒理智的态度去剖析，以一种无惧笑骂的坦然去书写，才能写出真正打动读者，并且具有自身价值和意义的文字。《长风破浪渡沧海》在这方面，作出了很好的尝试，有了实质性突破，提供了一个范例。

一本散文集，让我感动和触动，这只能说是感官方面的反应，要让一颗心，也跟着它跳动，心灵被紧紧钳住，这才更具有文学的普适价值。倘若只是停留在“小我”方面，不管作者杜阳林儿时生活有多困苦，如今的事业有多辉煌，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选择和人生道路，都具有唯一性，他人不可“复制粘贴”，只是囿于“小我”的文字，即使能打动读者，那也是极有限的，状若蜻蜓点水，轻轻拂过。我为什么会如此喜爱这本书，原因就在这里──“小我”之外，它更多体现的是一种时代精神、勃勃朝气，这不仅仅是一个乡下穷孩子的奋斗自立之路，更是在一段中国近几十年的当代史中，截取了可贵的光阴，凝练为文学的思考。换句话说，在《长风破浪渡沧海》中，我们着眼可见，处处都是“大我”之精神。这实际是，个体映照整体，家事折射国史。

国若不强，民岂可富？若没有良好的社会机制和市场体系，怎会有个人命运的一系列转机？倘若将杜阳林的人生之路，全都归功于他个人的聪慧、坚毅，再加一点点运气，这是不符合现实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脱离社会而单独存在，他所书写的四十余年时光，奇妙地叠合了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一场伟大的变革，从农村到城市，席卷了整个中国，在这个过程中，所涌现的时代弄潮儿不计其数，杜阳林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如今能静心凝神，伏案写作，在往事中抽丝剥茧，直面过往的屈辱和疼痛，整理出如今的云淡和风轻，这并不是一段愉快的旅程，但他依旧咬牙熬过了这一切，犹如在旧事中浴火、涅 、重生。他为什么非要做这件事呢？

除了杜阳林对文学长久以来从未断绝的挚爱，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想通过书写这种方式，去更好地思考和总结，在与时代一起前进的过程中，他是怎样一砖一瓦地构筑了自我心灵史。他的成长，有个人天赋做底，却少不了时代赋予他鲜活的刺激与使命，时光流逝，他一直在成长。如今，呈现出这种成长的脉络，令我们惊喜地发现：个人的心灵史，竟能与时代进步同频共振，踩准了鼓点，把住了脉搏。

中国改革四十年，改变了多少人、多少事。我们过上了以前不敢设想的生活，追逐着以前不敢怀揣的梦想。比获得物质财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段路上，无数人获得了精神上的巨大财富——因为他们谦逊、勤奋、善良、正直，像《长风破浪渡沧海》的作者杜阳林一样，改革开放给予他们最大的福利，便是精神上的飞速成长。杜阳林将他的精神结晶无私奉献出来，集结成书，在阅读中，读者能零距离地触摸那段苦难和梦想并重、贫困和富足交战的光辉岁月。

谁也复制不了杜阳林的人生，我们却能从他娓娓道来、发自肺腑的文字中，学会感动和震动，学会思考与沉淀。这段苍茫岁月，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财富，更是千千万万个中国人一同走过的路。有心的读者，必能引发共鸣，在大时代的舞台上，依稀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也曾风高浪急，也曾沧海茫茫，但只要我们拥有与时代同频共振的坚定信心，终有一日，会直挂云帆，抵达我们梦想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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