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李田田是湖南省永顺县桃子溪学校的一名语文教师,也是一位童话小说作家,10月11日,她在公众号“山花诗田”发文称,自己疲于应对上级各类检查,耽误了教学。该文引起广泛关注,当晚该文被删除。(本报今日A15版报道)
“我出事了!局里来电话,要我马上赶进城,因为那篇文章,局长要见我。”10月15日22:45,李田田在朋友圈发布了上述文字。
深秋时节的22:45时,已近深夜。就算是局领导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白天抽不出空来,也不会不知道,深夜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对一位小女子意味着什么吧。何况,当时还下着暴雨。
要求女教师连夜冒着暴雨马上赶去县城去“见局长”,此事何以如此重大,连天亮都等不了?究竟是有什么问题不赶紧解决不行,还是怎么回事?这是最令人困惑的问题。
要求女教师15日深夜“见局长”不成,16日凌晨零点左右,县教体局一领导赶到女教师的宿舍,把她从床上喊了起来——必须立刻解决问题,这立召立见还真不是说着玩的,需要解决的问题,显然是不允许因夜深雨大而有丝毫耽搁。
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呢?局领导要求发文吐槽“疲于应对各类检查,耽误教学”的女教师承认自己目光短浅与言辞偏激,并签字。
可到底是谁“目光短浅、偏激”,这个问题是不难有公论的。李田田老师的文章说,学校极缺老师,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很大,“开学以来,学校几乎每周都有检查,隔两天就要带学生大扫除。停课扫地是常有的事,我的语文课已停滞不前。有时甚至得提前两三天扫地,扫来扫去,治标不治本,检查一过,学生的行为习惯仍是老样子。”山区乡村缺教师,是较为普遍的现象。有限的教师资源不是倾斜于教学而是形式主义的检查评比,教师有牢骚,是因为责任意识太重。
而主管部门热衷于以“做样子”姿态迎检查,尽管说形式主义的问题不该都记在基层部门的头上,但这种情况所折射出的官员价值取向,并不是小问题:不管是为了地方的面子还是官员的利益,以牺牲学生宝贵的学习时间为代价,都是取向跑偏。而李田田老师批评这种几乎每周都有的折腾“正在毁掉乡村的孩子”,她说错了吗?
正如有网友一针见血地指出,一线教师曝光学校和教育部门存在的问题,结果教育部门不是想着如何解决问题,而是想法设法解决曝光问题的人。或许,频繁迎检这种问题,基层官员也解决不了,但即便如此,为“解决提问题的人”而如此“官颜大怒”,没觉得用力太猛了点?
记者就此采访该县教体局局长,对方连称“没有没有没有”。而这至少说明,第一,“问题”没有那么迫切;第二,领导也意识到“半夜召见”不合时宜。但究竟是不是局长所说的“姑爷从小关心李田田,又怕她出事,连夜到学校去看望了她”,若局内上下级口径一致,也是无从考证。那就只能说,李田田老师有一位在教育局当股长的姑爷、局长有涉事老师亲戚这样一位下属,真是“帮了大忙”了。 (马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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