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在背上的目光

◎梁紫燕

大学一毕业，为谋求更好的发展，我选择去了广州。一周前，单位给批了几天假，我飞一般的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豫北小城。

妈妈知道我最爱吃素馅的饺子，大清早就跑到蔬菜批发市场买回了韭菜。

调好馅后，妈妈边和面边唠叨，在外不比在家，凡是都要忍让着点，不要和领导犟嘴，不要和同事闹矛盾，不要怕劳累，年轻人辛苦点没什么……

我看妈妈的叨叨大有滔滔江水之势，连忙点头说：是是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妈说的是至理名言，我绝对会把我妈的话当圣旨来尊崇！

看我油腔滑调的，妈妈笑着摇摇头，麻利地开始擀面皮。

皮薄馅大的饺子出锅后，我让妈妈先吃，她却非得让我先吃，又随手舀起一碗饺子汤，说是原汤化原食，有助于消化。妈妈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我知道她舍不得我走。儿是娘的心头肉，虽然我是女儿身，在妈妈眼里也一样的金贵。

平时我总是很忙，不到逢年过节很少回来。本来想给妈妈换个好点的手机，让她随时随地可以通过视频看到我，可她坚持不让，说原来的老年机挺好的，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看不看还能不知道我啥样子。因此妈妈想我时，只有翻看墙上的日历，看看什么时候是节日，掐着指头盘算我回家的时间。

前不久我签了一大笔订单，老总一高兴，大手一挥批了我几天假期，我赶紧地跑回家探望妈妈。我突然的“空降”出现，妈妈先是惊得合不上嘴，慌忙问我出什么事了？当我说明缘由后，她反而一句话也没有了，只是乐呵呵地笑着。

在家的几天，妈妈照顾小孩子一样什么也不让我动手，我只能混吃海喝傻睡疯长肉，整个人胖了一圈。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分别即在眼前。

吃过午饭，我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赶下午的火车。妈妈坚持要送送我，走过好几条街道了，她还没回去的意思。我明白她舍不得我，但妈妈毕竟年岁大了，腿脚不是太好，送出去有多远，她就要往回再走多远。

路过护城河时，我站在桥头，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说，妈，来抱下。

妈妈意识到分别的时刻到了，眼睛红红的。我的鼻子也酸酸的，紧紧地抱住了有点佝偻、有点苍老而又有点瘦弱的妈妈，感觉她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我知道她哭得很凶，但很快妈妈就推开我，飞快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说，燕儿，走吧，别误了火车。

我不忍心再看妈妈的脸，拉着箱子快速向前走去，脊背上热热的，我知道那是妈妈依依不舍的目光，烙在了我渐行渐远的身影上。我不忍回头，也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自己就没有勇气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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