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斗笠唐维扬
太阳和山的写意,变幻出了斗笠的造型。
轻巧、朴实、精美、大方,是上苍赐给农民的徽章么?
农民辛苦,面朝黄土背朝天。古诗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其实,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苦衷。农民犹甚,不仅是体力上如牛负重,而且是超乎许多职业上的“心”苦。农民的生活乃至生存,完全要靠自己的辛勤劳作,他们端的是经不起敲打的“泥饭碗”。天灾、人祸暂且不论,就是病上一场,也够喝上一壶。
在激烈的商品竞争已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毛孔的今日,多数缺乏竞争实力的农民,同样是社会的“边缘群体”。因此,农民对每月可领固定工资的人,羡慕之至,称之为“铁饭碗”、“金饭碗”。世事苍茫,从农村的红泥小径中赤着脚走出来,你才可以深深体味到,斗笠虽轻,但分量太重、太重,那是漫漫人生的标点,逗号?句号?感叹号?省略号?那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中国传统的农民是和土地紧紧连在一起的。诗人臧克家写过一首著名的诗《三代人》:“孩子,在土里洗澡;爸爸,在土里流汗;爷爷,在土里埋葬。”深沉而悲凉地咏唱一代代农民的命运。斗笠,一片薄薄的云,为在田野上耕作的芸芸众生遮风挡雨避暑;只有它,最清楚农民付出的沉重。斗笠,一个寂寞而单调的音符,大音无声,聆听春的歌唱,夏的浓烈,秋的华美,冬的肃穆;只有它,最理解农民奉献的博大、丰厚。斗笠,一页朴素无华的书笺,书写希冀、风雨、艰辛、劳碌,然后,才收获喜悦、富足。头顶斗笠,便自然融入了滋润的土地,顶起一家人的柴、米、油、盐,顶起农家一个个伸手可触的平凡日子,也顶起整个社会的衣、食、住、行。斗笠是卑微的,借这扇圆圆的小窗,读尽春秋五千年,正是无数的斗笠,编织起中华民族的辉煌,托起了长城的脊梁,汇成了长江、黄河的激情横溢。斗笠虽小,却不得不由衷赞叹它的厚重如山!
现代化的都市是个神奇的世界。一批批曾经头戴斗笠的农民一脚跨了进去,便恰似溪流融入了大海,渺无踪影了。熙熙攘攘的城市里,看不见戴斗笠的人们,只见无数的高楼大厦,像雨后的春笋,拔着节儿地长。成千上万的农民涌进城市,尽管,他们脱下了戴着习惯的斗笠,换上颇有现代色彩的安全帽,甚至,在闲暇时节,也买上一套价格低廉的西装,过一过城里人的瘾。但他们的身份、气质、追求以及文化背景,并没有本质的变化,他们是寄居城市的打工一族,他们要用自己的劳动,养活农村的父母、妻子、儿女,他们的根依然系着那顶不容易抛弃的传统斗笠。
幸运者当然也是有的,尽管,城里寸土寸金,处处设防,还是有不少的乡村人挤进了城市。头上的斗笠是不必戴了,但一辈子也走不出人生的太阳透过斗笠折射下来的影儿。莫道斗笠不屑一顾,它是烙印在我们灵魂深处的一枚印章。
莫忘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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