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建辉 文/图
还有一个小时回城,我决定利用这点时间去看看卜塘水库。
我沿着4米宽的水泥路大步走去。走到拉灵坝,看见一对夫妇在清塘泥。他们埋头干活,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我也看不出他们是谁。我装着很熟悉的样子大声招呼干活的人:“清塘泥呀,辛苦啊!”夫妇俩抬起头看到我,说:“阿辉你回来玩呀,退休了吗?”这几年,我几乎每次遇到家乡伙伴,都被询问退休了吗。满头白发了还不退休,每次被问都很尴尬。可这次尴尬的不是被问,而是我竟然一下子喊不出他的名字了!50年前读小学他低我一个年级,我们真正没见面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年。我“哦哦、哈哈、呵呵”地答应着他的询问,怕他发现我的窘迫,赶紧说:“去看看卜塘水库。”然后快步离开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和他们挑上岸来的一大堆熟悉的塘泥,逃离尴尬。
一路走去,我看到水泥路两旁的山丘,已开垦成蜜橘园。对一路的环境,我努力回想着原来的样子,复原心里的记忆。记忆还在,只是眼前的地貌被改变了。果园里,一位劳作的小伙子停下了锄头,眼望着我。我向他打招呼:“阿弟,护理果树呀!”他只是简单地“哎”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表情。这就告诉我,他对我是陌生的。
平坦的水泥路什么羁绊也没有,我不看路也能走出很远。这路以前是条乱石路,那时我每天挑着上百斤重的鱼草走过这条路,上坡、下坡、拐弯,经过一路磕磕绊绊,才把鱼草挑到卜塘水库喂鱼。我喂了两年鱼,挑鱼草的肩膀都快被压塌了,最后并没有挑回多少筐鱼。
终于来到卜塘水库。这是1985年到1987年我承包养鱼的那个破水库吗?初冬的水库还有那么高的蓄水位!300亩水库水蓝蓝,水面上空天蓝蓝。一大群野鸭在水库中戏水,与野鸭融合在一起的还有家鸭,水面上很热闹,好一幅和谐的生态画卷。
在农村改革承包风席卷下,那时在村小学当民办教师的我,经受不住诱惑,或者说是脱贫心切,我与乡企办签订合同,承包了这个距离我家只有两三里地的水库养鱼。水库在确保灌溉的情况下兼租养鱼,三年总租金700元,租金是很低了。放养鱼苗后,我利用课余和假期时间割草喂鱼,到别人的地里挑玉米秆喂鱼,起早摸黑地干。水库里的草鱼长到三四斤重一条,每天要几百斤鱼草才够鱼吃。看到鱼吃食的欢劲,听到鱼吃草发出“沙沙”响声,我陶醉于丰收在望的喜悦里,憧憬着三年期满,清库卖鱼,那我也是个“万元户”了。当时“万元户”是个很时髦的词。
然而,我没考察好卜塘水库,原来输水涵管被人用水泥堵死,水库已变成一个不能排灌只能靠机电抽灌的“病险库”。但是一直以来,尽管不能从涵管排水,水库里的水也只能基本满足灌区,泄洪道更是多年没泄过洪。没想到1986年汛期到来,连续两个月雨量充沛,稻田不需抽灌,卜塘水库只装不排,300亩的水库蓄满了,最后竟然猛兽般地泄洪了。洪水滔滔,草鱼随水而去,几乎跑光。
我致富的心碎了。我估计水库里的鱼已经不多,开始对养鱼放弃了。其实,我也是看到自己的主要工作是教书,别因为养鱼误人子弟。
随后一年多,我很少到水库巡看,别人在水库自由垂钓、下网捕鱼我也失察失管了。那几年的治安状况让人不敢恭维。我想,等水库几时自然干,别人偷不完的鱼,还剩几条我就要几条吧。说来也巧,1987年卜塘水库突然发生渗漏,水漏干后,竟然惊喜地给我留下两千多斤大头鱼,我把大头鱼以每斤1.2元的价钱卖给鱼贩子,也算是得了一点汗水补偿…… 后来,家乡的党委政府斥资对卜塘水库除险加固,对大坝、溢洪道、输水设施大修,水库控制排灌了。
我正想着去看看在水库放养野鸭的新的水库承包人,这时,催我回城的电话响了。改天回老家再来水库找他们聊吧。忘不了的岁月,我对水库的记忆清晰着。刚才一时记忆短路,差点忘记路边清塘泥的童年伙伴名字,现在也记起来了,回头再路过鱼塘,可以从他那里顺利“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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