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叫得多高兴啊。
自从新冠肺炎爆发以来,人们都躲进屋里,过去人满为患的场所都静下来了,很少听见人声,汽车的喧嚣也很少了,只偶尔抬头才看见窗外早被关锁的小区南大门外有那么一辆车来,主要是给门口的小卖部送货物。这样,小区树上原有的鸟叫就显得特别响亮,叫得人的心里仿佛有个太阳一样亮堂。其实鸟儿不多,大概三五只吧。从叫声中,我好像可以听出它们的从容,轻松,愉快,好像还有生活的安宁、温馨。这么一想,真让我嫉妒啊。
工作没法做,哪儿不能去,这个世界突然像钟摆一样奇怪地减缓了节奏。人呢?突然多出大把大把的时间没处花,客厅走饭厅,饭厅走厨房,然后就是呆望,呆想——这个新冠病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弄得这个地步?怎么就恰巧遇到万家团圆的春节?这个本该万民高兴的节日,许多人却在害怕、恐惧、无助中度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不明白就叹气,就失落,失落了又能怎么样呢?没办法,走几步,又发呆,走几步,又发呆,好像身首分离,脑袋想的跟身子不合拍,身子不依正常线路走,脑袋还在想疫情: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走?
无事可干,无处可去,那就趁机看看书。平常那么些书,码在墙边床脚受冷落,确实应该亲近亲近它们。坐在窗前,翻了韩少功,翻了帕慕克,又翻梁实秋;看看《四书集注》,又看看格雷厄姆·格林和阿尔蒂尔·兰波……全都是心浮气躁,浮皮潦草,乱翻一气——唉,内心不安宁,无论什么书,哪里看得进!那就写点东西?于是我坐在电脑旁沉思,脑海里慢慢翻涌着武汉等地医院人满为患的一处处场景;春运期间那些回家团圆的各路民众;医务人员像保家卫国的将士一样出征;从城市到乡村,各级政府积极落实一级应急响应;网络上全民关注,许多人看着手机里84岁的钟南山落泪,也顿作倾盆雨;一线医生李文亮去世,有多少人彻夜无眠……这一幕幕在脑海心间一一登场,我的眼泪也就不住地流,偷偷地流,有的是因为感动,有的是因为同情,有的是因为悲伤——老实说,这段时间是我流泪最多的时候。
这时才发现,思绪总在有关疫情那些想不清楚的问题上来回打转,键盘这特殊的时代之笔敲打出的文字,比起那些病痛,比起那些伤感,比起那些血泪,比起那些奔波,比起那些汗水,是那么的肤浅、苍白、无意义。于是又呆望,又呆想,鸟儿叫声自然又显现了——其实,鸟儿一直在鸣叫,只是自己魂不守舍,如同丢失了乐园。
唉,百无聊赖,那就睡觉吧,一觉过去昏天黑,乱心世事由它去!入睡,幽梦回家,竟然发现一条从未发现的回乡捷径,原需六七个小时的路程,大概只需三四十分钟,就可抵达家乡的诺水河岸。惊喜中梦醒……慢慢回味,猛然想起因疫情阻隔,今年春节未能回乡看望年近九十的老母亲,内心一直遗憾记挂;还有在县医院工作的侄儿原本定于正月初四结婚,一切准备就绪,却于婚礼前两天不得不出于医生职责取消婚礼,我们也千里阻隔,不能归乡。于是日思夜梦啦——买给老母亲的棉衣还在我的车里等待,写给侄儿的婚庆喜联还没有张贴……周围很静,我能清晰地听到呲呲如虫叫的耳鸣,过去如潮水般的喧嚣紧随人们的蜗居销声匿迹,连其他的人声都没有,好像这个世界只是给我和家人准备的!
“咴咴咴——,咴咴咴——;景还好啊——,景还好啊——。”突然有这样的声音传来,我吃了一惊,定神再听,才反应过来,哦,是鸟鸣!又是窗外小区树上的鸟鸣!响亮,悠扬,悦耳,振奋人心!翻身起床,望望窗外,不见鸟儿身影;到屋顶花园去,想不到,这里的花草间也有画眉鸟一样的鸟儿,见我前来,警觉地“锦绣辉勒——锦绣辉勒——”地叫着飞走了。屋顶花园让人从囚禁得麻木的钢筋水泥屋子挣脱出来,直接看到头顶的蓝天,更加清晰地听到那些从容优雅的鸟叫声,心情一下好多了。花园里李树还沉默着,枝条还像冬天一样僵硬,不过仔细看还是发现有了黑青的颜色;樱桃树枝条明显泛青,起了米粒一样的花蕾,眼前仿佛很快就会出现花团锦簇的高洁;贴梗海棠开了,红艳艳的,像几簇火在弯曲的枝叶间燃烧。我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像寒夜冻僵之人回到温暖的家里有了令人感动的暖意一样——毕竟春天来了,这样的春色带来了万物复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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