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战疫一线医生眼中的同事和患者 战疫中谁是最可爱的人

王小岗在武汉我叫王小岗,是北京医院援助湖北医疗队的一名医生。2月7日,我跟随第二批援助武汉队伍登上了前往武汉的飞机。

在武汉的十余日,是我最难忘的日子。在这里,我见到了无数可爱的人。感动哽咽在心中。几轮值守下来,我终于有了一点时间,将这些闪光的点滴讲给大家听。

口述人:王小岗

失去老伴儿的 感染老人

一线的日子是忙碌的。我记得初次夜班,六小时内接诊收入病区的病人就有近二十人。病人情绪激动,唯恐住不进院,这让我们不得不预防发生伤医事件。事后我了解到,这些情绪激动的病人就是后来新闻里播出的2月9日未能及时妥善安置的重症患者。这些重症患者坐在转运公交车上,十余小时,前途未卜,生死难明,离目的地病房只剩一门之隔的时候,也就到了情绪的临界点。

最先发现到这一情绪状况的是同济医院的一位护士同志。她在入院手续尚不齐全的情况下,主张让大家先都住进来,医生再逐一问诊,这个做法是极为明智的,很快平息了酝酿中的风波。

在这群患者中,有的是夫妻一同感染,还有的和亲人已经阴阳两隔,甚至还有的一家几口已经殁去大半。

我记得有位人称“龚老师”的老人,在焦躁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淡定。他的妻姐猝然亡故,夫妻二人同赴汉口,返回后妻子高热入院,他一刻不离的陪伴就诊,为妻子擦浴降温、拍背咳痰,但没过多久妻子还是撒手人寰。在大悲大痛的时候,老人自己也被诊断感染。老人平静地讲述感染的经过,但记录的医生和护士却听得揪心。

转天清晨查房,问候一句“龚老师”,老人便问“早饭吃了没有”。这平淡的一句关心,胜过千言万语。在这位普通但不平凡的老人身上,我看到了武汉人民面对疾病、面对苦难所展现出来的光辉。他们不是传染源、不是隔离者,他们是“坚强”这个名词的承载者,他们是可爱的人。

一场医护之间的 “寻亲”接力赛

可爱的人还有很多。医护人员的可爱,恐怕要抛开固有的符号化,深入他们中间,更加了解他们,才会感受到他们的可爱。

有一晚夜深,一位患者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虽然已经有了辅助睡眠药物,可仍是频繁呼叫医护人员。细问之下了解到,他确诊后妻子家人就被隔离,而孩子只有四岁。他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等到十四日隔离期满后,给家人打去电话、发去信息无数,却没有一点回复。患者心如油煎,担心着家人不能入睡。值守护士一句“我们帮你联系”,他便再也没按过呼叫器。

这句护士的“我们帮你联系”,变成了医生交班记录中的“与家人失联,焦虑,请尽力帮忙联系吧”留言。从小夜传给大夜,从大夜传给白班,从医生传给主任,大家加入了这场寻亲的接力中。下了夜班的护士,为了这一句承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给当班的主任,得知找到家属后,还要补问一句“家里人都没事吧”,生怕灾难再次创伤这经历煎熬的家庭。

面对这场“战疫”, 我们都是“最可爱的人”

每日打开手机,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在为驰援湖北的医务人员加油鼓劲。我们被称为“最可爱的人”,但我觉得,不仅仅是我们奔赴一线的医务人员,在这场“战役”中能够挺身而出的,都是最可爱的人。

为了保障我们在一线的工作,驻地的服务也紧急启动。几家驻地前一日还处于停业状态。因为我们的到来紧急召回员工。有些员工还在隔离中不能返岗,还有些尚在外地不能返回。因此这些返岗的驻地员工就承担起了更为繁重的工作。他们竭尽全力,想尽办法为我们做好供暖、热水、饮食等服务。虽不能尽如人意,但总是尽力满足。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众志成城“战疫”的决心。在我看来,他们也是最可爱的人。

可爱的人很多,谁是最可爱的人?我恐怕不能告诉你答案。自认心理素质稳定的我,每每回忆起十余日的点滴,却不能深入多想,每一深入多想,人之痛,己之痛,不能自控,不由得脆弱起来。而这场“战疫”还没有到达终点,人民的期待、国家的重托,都让我们必须把脆弱深深埋藏,继续抬起头,挺起胸膛,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为了自己当初站在这战场上的初心,为了这些最可爱的人,做一回自己人生中的强者。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袁野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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