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墙壁上被枪炮打穿的弹洞， 是“人民战争的丰碑，胜利的标志”吗？

□陈颖

1933年夏天，毛泽东来到江西瑞金北部的大柏地下乡进行查田调研。写下了《菩萨蛮·大柏地》——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

对“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有些博士生导师的书上是这样解说的——

“前村墙壁上留下的累累弹痕，把这里的景色打扮得更加好看了。因为这些弹洞，是人民战争的丰碑，是胜利的标志，如今看起来当然觉得很美观！”

“在一般人眼中，弹洞窟窿是不好看的东西，但在诗人毛泽东眼里，正是这些弹洞的装饰点缀，祖国的江山才更加美丽，更加漂亮！”

“总之，这首词充分体现了毛泽东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充分表达了诗人对人民战争的热情歌颂和礼赞！”

我在《对“今朝更好看”的另一种解读》一文中说过，想想看：这些弹洞全是我军打的？还是全是敌军打的？还是敌我双方共同打的？将无辜村民的房壁打出“弹洞”，不管是谁打的，都不“好看”啊，更不会是“丰碑”和“胜利的标志”。

很显然，这些导师是把“更好看”的“看”按仄声“（kàn）”来解读的。可这句“今朝更好看”的平仄规定是“平平仄仄平”，即“更好看”的“看”，在这里必须读平声“kān”。既然限定为读平声，就不应该当“好看”“难看”的仄声（看kàn）来解释。正如“幼儿园的这群孩子很好看（kān）”，意思只能是“这群孩子很好看护”，不能解释为“这群孩子很美很漂亮”。

因为“更好看”的“看”读kān，意思是“更好地看护”“更好地看守”“更好地保卫”。所以，“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在《对“今朝更好看”的另一种解读》中，我是这样解说的——

四年前，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炮弹打穿了山村百姓的房屋，窟窿还残留在墙壁上。应该把弹洞修葺成警示牌，让它装点山乡入画图，提醒如今安定了的人们，一定要更好地看护着解放区，不能让无辜的乡亲们再受战乱之苦！

毛泽东是在追忆战争，珍惜和平；是在欣赏战后解放区的和平景象；是在昭示军民要更好地保卫好革命根据地。绝不是在赞美无辜村民墙壁上被枪炮打出的大大小小的窟窿。

毛泽东绝不会讴歌战争。因为他深刻地指出过战争的危害：“人事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洒向人间都是怨”。所以，他将战争定义为“人类互相残杀的怪物”；所以，他向世人宣称：我们是战争消灭论者，消灭一切战争是共产党人的志愿；所以，他明确地指出：并非自己参加的打胜了的战争，就值得歌颂，不是的。在彼此厮杀的争斗中，正义一方的行为才值得歌颂，不是整个战争。

如何面对战争，我的观点不变：人在天地间，最久的苦难是人祸，最惨的人祸是战争。战争就是灾难，战场就是灾区。值得歌颂的是抗灾、救灾的行为，而不是灾难本身；值得歌颂的是反战、抗战、灭战的义举，而不是战争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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