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在南竹竿胡同113号旧居。
1953年夏衍与吴祖光、新凤霞夫妇在上海安亭路的家门前。
1980年代,夏衍再访上海思南路周公馆,左起:方行、李子云、夏衍、沈宁。
1950年,夏衍在华东军管会。
夏衍的家,北京朝内北小街46号。
□沈芸文/图
1937年6月间,王莹再次转给夏衍一封信,凭着信封上的笔迹和那个“严”字,夏衍知道是潘汉年回来了。他们很快见了面,这次与1929年的时候不同,潘汉年的行动相当公开,他的电话和住址不再保密了。
7月10日,“七七”事变后第三天。潘汉年说要陪夏衍见一位朋友,“我们走进了一幢双开间的石库门房子的二楼,轻轻地叩门,开门迎接我们的是一位穿着白衬衫和深灰色西装裤的中年人,他和我重重地握手,第一句话就说:‘还是叫你沈端先同志吧。’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正要开口,他又说:‘我,周恩来。’”
1
在周恩来的视野中
根据夏衍本人的回忆和目前所能见到的材料,周恩来这次是有备而来的,他们对夏衍经过了长期多方面的考察,认为他具备承担更为复杂工作的能力,具体地说是来自两方面的信息:一、夏衍进入周恩来的视野很早,周恩来自己说:“大约在1930年,我从莫斯科回来的时候,就读过你翻译的小说。”其中包括指定夏衍代表中共组织与特别党员杨度保持单线联系;二、是夏衍在“左翼十年”中出色的表现和组织能力。
潘汉年说:“以前的事,恩来同志都知道了。对今后的工作,他想和你谈谈。”周、夏的第一次见面决定了夏衍以后几十年的工作方向。
周恩来告诉他,抗战爆发,国共合作在即,需要像夏衍这样早年在日本孙中山面前加入过国民党,又与吴稚晖、戴季陶等高层打过交道的人,今后以进步文化人的身份和各阶层、包括国民党在内的人做统一战线工作。潘汉年开宗明义地说:“……中央已经同意了,你,还是做上层统一战线工作为好。”
周恩来明确地指示夏衍,要做好上海失守以后离开的准备,他耐心地给夏衍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然后说:“抗日战争不是很快能够结束的,今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你要在国民党统治区域工作,做宣传工作、统战工作。当然,你可以编杂志、办报、写文章,但一定要争取公开,只有公开合法,才能做统一战线的工作。宣传和统战,都是党的重要任务……接下来,首先在国民党统治的区域,要协助即将从日本回国的郭沫若,办一张党报,即《救亡日报》。”
周恩来的一席话,使夏衍下了决心回答:“组织上决定了,我一定尽力去做。”
2
撤离中遇见潘汉年
上海沦陷后,组织决定让夏衍南下。“记不起具体日子,大约是十二月十六七日,汉年突然把一张赴香港的船票交给我,并说到了香港,会有认识你的人在码头接你。……在一个寒风刺面的日子,大概是12月19日或20日,我一早起来,收拾了带走的行李,对妻子吩咐了要注意的事情,又轻轻地在熟睡的沈宁、旦华额头上吻了一下,就直奔公和祥码头。……汽笛发出了钝重的声音,船慢慢离开了码头。黄浑的江面上,有几艘挂着太阳旗的兵舰,两岸几乎没有行人,出了吴淞口,想到甲板上去看看,太高兴了,原来潘汉年也在这条船上。”在潘汉年年谱中,这一段用的是“同船撤离”。
抗战是统一战线形成的大背景,也是夏衍正式进入周恩来领导的中共隐蔽战线参加统战工作的开始,而之前的工作只能算作是外围的阶段,这样理解应该是相对客观的。
在中共隐蔽战线中,统战和情报是两条线,互为明暗,时有分合或交叉,但不会完全重合。夏衍在这条战线上的非凡经历,离不开周恩来和潘汉年这两位最重要的人。
统战的经历对夏衍影响深远,他的交友是三教九流的,周恩来给他的任务就是“勤交朋友”,为党交朋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此,李克农跟他讲得更直白、更坦率:“站在外面骂娘算不得勇敢,深入敌垒去影响他们,才是你应尽的本分。在国统区,菩萨要拜,鬼也要拜。……文化人同志,革命的统战工作,戴白手套行吗?”
3
始终握着文艺这支笔
在我祖父留下的大量各类文字中,他都在反复强调自己的工作性质是统战,恰恰是这十年的文化统战工作,夏衍在周恩来直接领导下,度过了他自己革命职业生涯中最酣畅淋漓的十年。
周恩来、潘汉年、蔡叔厚和夏衍,也包括瞿秋白等等,他们对于革命的理想主义浪漫情怀,同时表现在坚贞不渝的革命家和才情兼备的文化人的双重气质上,两者交相辉映。
这是一群精神气质相同的中共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构成了中国革命的一道别样风景。夏衍手里,始终握着文艺的这支笔。
很多同时见过潘汉年和夏衍的人都回忆说,他俩有相同的气质,像是兄弟。夏衍秘书李子云在《记长者夏衍》中写得更有趣:“是因为他们都头发整齐、穿着丝袜(我第一次见到夏衍同志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也穿着丝袜),是因为他们都具有儒雅风度?还是因为他们都对晚辈表现了那样亲切的关心与爱护?他们之间有一种气质上的相近。夏衍同志在休息日,如果没有会议或外事活动,不是去逛邮票商店,就是去潘汉年家。”
对于他自己在隐蔽战线的诸多业绩,夏衍选择了缄默、无名、密不透风,因为他跟潘汉年的信仰是一致的,潘汉年用上海话说过:“吹捧自己的人顶着底。”(“着底”是上海话下流的意思)
隐蔽战线上的很多事情,宁可让其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也不能成为坊间饭桌上飞短流长的谈资。
1955年,“潘汉年案件”后,夏衍在翠明庄被隔离审查写材料,此后,他保持了20多年有尊严的沉默。在此期间,假释的潘汉年夫妇曾经有过出来探访老朋友孙师毅、唐瑜的机会,他们回避了与当时仍在文化部副部长职位上夏衍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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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兴陶器盆拟赠汉年
十年浩劫中,在专案组的逼迫下,潘汉年用了一整段时间写了一份数万字的关于夏衍的情况材料。这是一份经得起历史检验的文献,反映了潘汉年高贵的政治品质和对老友的真诚负责。
夏衍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写给潘汉年的6封信,得以幸存,收入了《夏衍全集》。字里行间,惺惺相惜,他对潘汉年依然是沿用1949年以前的称谓:开兄、凯。
有一封没有年份只有日期的信:“开兄:七日抵京,作出国准备,现在大体都就绪了 ,乘 便 你 带 个信。……前晚和李瞎公聊天,我问他我们这几个人的安排,他说一九五四年估计有七个资本国家要建交,还不能保险说不调。并问出了一些情况,他说柯大鼻不一定去英国,太老实,言外之意,希望你去。他并说,前开三人名单,你我之外的另一人,上面不是很同意。……夏衍 24/11”
李瞎公即李克农,柯大鼻指柯庆施,都是当时他们之间互相开玩笑起的外号。这封信与罗青长《潘汉年冤案的历史教训》一文中“进北平后,中央在考虑开展外交工作时曾议论要潘汉年担任驻英国大使。可见中央过去对潘汉年很信任。”两份文字比照,说明确有其事,而写信的时间,可以断定是1950年,第二年5月,夏衍即随林伯渠、沈钧儒等出访苏联和东德。
他在《访德杂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日记:
“(1951)6 月 12日 星期二 晴……
8时,大会堂讲话,听众情绪热烈。11时回德累斯顿。此城人口五万。以瓷器著名,仿制中国瓷甚多,市长赠仿制宜兴陶器盆一只。拟带回以赠汉年。”
潘汉年,江苏宜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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