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天到春天

王德亭

3月12日,我参加齐都花园东门防控值守。我们“三班倒”,当天我值12点半到下午4点半的班。

早上留心当天的气温,最低气温4摄氏度,最高气温18摄氏度。一大早太阳跳出地平线,清冷的日光洒在碧绿的麦田里,我忽然嗅到了清明的味道。难得的好天气!我卸下厚厚的羽绒服,预备接受暖春的祝福。中午到了岗上,天热得真可以,脱下薄外套,上身着一件保暖衣,穿上“红马甲”,开始了又一轮忙碌,负责出入人员的登记、查证、测体温、更换通行证等工作。

一位女士递过通行证后,跟我说:“从冬天到春天,你们就这样挺过来了。”这是一句有温度的话,让我心里一热,可不就是从冬天到春天么!我们接管这个岗位时,刚出了正月。这个值守点按规定要18人参加,每天12小时,6人一天,一天三组,一组4个小时。早八点半上岗,晚八点半下班。因差一个人,领导和我商量三天值两个班,我踌躇了一下,同意了。4小时不算长,却没想到值班要面对种种的这么多变数。头两个班就是下午四点半的班,给了我个“下马威”,让我领受了什么叫春寒料峭,寒风砭骨。夜幕徐徐落下,有不安生的居民出入,我们要认真检查他们的证件,在“出行日期”栏里打勾划叉,做下标记。要劝说忘戴口罩的人回家戴口罩。在寒风中站上四五个小时,夜以继日。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骑电动车往家赶,在冷风里冻上20分钟,脸上像过刀子似的,也必经受街道上“扔砖也打不着一个人”的冷清。每逢四点半的班,家人的生物钟也给打乱了,晚饭总跟着晚点。

我们这个值守点,以前由经开区工作人员防控值守。随着一些企业复工复产,他们的工作有所侧重,关键时刻我们便“顶”了上来,接过他们“手中的枪”,守护千家平安。

我说自己想简单了,是没想到这个社区是辛店城区最大的社区,人口多、情况杂。齐都花园主要安置国家大型企业齐鲁石化公司的职工,54栋居民楼,两千五六百户人家,光车位就有三千多个,出入人多车多,无形中给值守人员带来了压力。虽说我们主要是配合保安检查人员出入,做好登记,看上去不算劳烦,可是在千篇一律的忙碌中,足可考验我们的耐心,锻打我们的毅力。对出入人员检查通行证和上班证,不厌其烦地检查劝说；对外来人员把好关口,问清从哪里来,测好体温,督促对方到居委会登记备案,按要求落实居家隔离或集中隔离措施。老虎也有个打盹的时候,可是我们不敢。值守工作中最大的辛苦还不是经受冷风冷雨,而是要直面有些人的冷言冷语,别别扭扭。第一次执勤就碰上一位,没带通行证,也不亮上班证,硬着头皮“闯关夺隘”。我们的劝说对他来说油盐不进,还耍横给我们看,说还从来没人叫他办过证。邪了!这里从正月初二开始管控。从第一批通行证来看,正月十三即开始严格登记人员出入,把控居民进出。20天过去了,他忙啥去了?好在他这回撞到了“枪口”上,物业公司的巾帼经理祭起“撒手锏”,他只好乖乖就范,补办了通行证。

我们把守的居民出入通道,没设障,我们用自己的身体来筑起抵挡疫情的铜墙铁壁。多数居民理解我们,很好地配合检查劝返,有的还送来温暖的话,让我感到人间有温暖。但也有不很配合的人,问他要证,指指背包:“有证。”骑着摩托就过去了。真想不到我们还在坚持,他们却失去了耐心。还有人满嘴风凉话:“你们扯根绳子,看谁还敢撞!”我报之一笑。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说深说浅,都是多。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我是为了大家,这个大家当然也包括我。

日子过得飞快,像插上了翅膀,三天两个班儿,四个小时的时间,要很费些力气。就不说这个春天忽阴忽晴,忽雨忽雪,“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让我感受喜怒无常的寒温,是武汉的疫情最牵动我的心。武汉市是全国的“晴雨表”,武汉病则全国痛,武汉稳则全国稳。刚上岗时,只要不是值夜班,每天傍晚下班,我必会打开央视新闻频道,关注全国疫情,特别是武汉“疫”线医护人员抗疫情况,为日渐增多的治愈出院人数倍感慰藉。有时看着居高不下的确诊病例和不断增加的病亡数字,又祈盼发生奇迹,天佑苍生,让人们尽快从困厄中走出来,回到春天。

进入三月后,形势向好,近来除境外输入的确诊病例外,国内新增确诊病例数除武汉外连续实现“零增长”,曙光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手。我们这里,一些企业陆续复工复产,理发店等门店开门营业。我理了个发,精神焕发地走上值守岗位。防控风险在不断降级,随着“低风险区”的落地,我们值守的对面,齐都花园市场开放,居民更找到了频繁出入的理由,穿梭的人流为我们的值守难度加码。经过了半个月的值班,这个时候已是人困马乏。可是疫情就是命令,只要一天需要我们,就不能打退堂鼓、当逃兵,就要尽上防控责任。

农历二月十五已过了几天了,难忘那个夜晚,我在冷风中值守。夜幕初降,举头是很好的一轮圆月。多么温馨的一个夜晚,我却不能跟老婆孩子吃顿热乎饭,而要尽职尽则地做一个守门人。小区里,路边树上,过年挂的灯,还在光溜溜的树枝上红着,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着温馨的话语:“金猪跑,玉鼠跳,噼里啪啦新年到。祝贺新春。”“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确保生命财产安全。”“全面抑尘治尘,呼吸新鲜空气。”话语醒神暖心,可是突如其来的这场疫情却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走向,年味倏忽远去,守望相助成为我们共同的价值追求。

那晚,我在朋友圈中晒了值守的照片和空中的云月,这对我来说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我写道:“今夜为谁而守,只为健康安全。庚子年的第二个十五,浑然不觉间来与我相会。圆月刚出时,天还晴着,一忽儿,云便把月亮遮住了……”只为了与云月相守,当好小区人的“门神”,让捉摸不定、诡谲多变的疫情无隙可乘,无问劳累,尽上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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