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兆言
我和苏童、余华、格非几个人彼此都是好朋友,同时还有个特点,地理上的“吴越”可以都包含进去。格非是镇江人,苏童是苏州人,余华是浙江海宁人,都在长江下游这一小块地方,大家生长的环境差不多。也就是说,有非常相近的地域文化背景。还有一点,走上文坛的时间也差不多,评论家常常有意无意把这几个人放在一起说事。
我和余华第一次见面很有趣。那次是和苏童一起,与余华约好了在上海车站碰头,然后去见一个出版商。苏童此前和余华见过一次面,印象不是很深,而我是根本没见过。苏童印象中的余华,只是“个子不太高”,上海火车站人海茫茫,“个子不太高”的人太多了,结果我们站在那儿,一旦看到有点“形迹可疑”的,就冒冒失失喊一声:“余华!”喊了一次又一次,前后总有一个小时,被喊的人没一个有反应,最后觉得这种做法太蠢了,只好放弃。
后来直接去了出版商住的酒店,在酒店门口,正巧碰上余华。我们的第一个冲动,就是向他描述刚刚在火车站的愚蠢行为,大家傻笑了半天。
我想余华是这几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吴越有别,越人与吴人还是有所不同的,我曾经跟苏童开玩笑,如果是战争年代,余华也许能成为一个将军,如果下海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商人,我们这几人中大概也只有他能下海。他的聪明绝不是其他几个人能望其项背的。我举个例子。比如下棋,我们有次去海南,他和王干下围棋,王干那段时间下棋很认真,不时看看棋谱,自我感觉颇好。一盘棋下来,王干赢了,连声说余华不行,水平相差太远,没办法跟他下。余华红着脸一声不吭,接着下第二盘和第三盘,居然活生生就把王干打败了。王干输得没脾气,说余华太厉害,下围棋现学,棋力长得那么快,实在少有。
说到小说反响,最有人缘的当然要数苏童。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电影,虽说电影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想与他小说的抒情性有很大关系。苏童的小说通常是抒情的,尤其是短篇,那种童年视角,那种纯真。苏童的纯真和余华不一样,余华的“真”很冷酷,甚至是残酷。苏童的小说却是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少年,带点梦幻色彩看世界。我对苏童曾有过一个形容,他的故事五颜六色地镶在玻璃球里面,你看得很清楚,想接近却接近不了,玻璃球在转动,里面的色彩便跟着变化。
作家都应该是一个人,作家永远是单数。如果一个作家仅仅是靠和另外几个作家名字连在一起而存在,那是件很煞风景的事。我愿意提起他们,是因为有了一些接触之后,我们发现彼此在为人和性格上都有一些接近的地方。只要是与这几人在一起,我没有产生过任何不愉快。这几个人碰到一起总是觉得很亲切,相逢一笑,也无须说很多话,那种感觉的确很好。
(《午后的岁月》已由译林出版社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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