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中的不平凡

日前，收到凸凹寄来的新作《劳动万岁———为129名中国工匠造像》（吉林文史出版社2019.9）。因为工作原因，我细读了这本目前在中国来说，算得上是第一部用诗歌来讲述大国工匠的专著。诗集中的129首十二行诗，是为来自航天、航空、电子、机械、汽车、石油、地质、铁道、建筑、通信、材料、路桥、核电、电网、水利、消防、医药、皮革、食品、酿酒、烟草、文物、戏剧、工艺美术等众多行业的129位行业佼佼者所作。精美、虚缈的分行艺术与灵巧、实用的各行手艺产生联系，无用之用与有用之用嫁接一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美和张力美，冲击效果强烈，艺术感染力独特，尽显凸凹高妙的诗创手艺。诗集的出版，可以说是一位专业诗人向身边普通劳动者及和平时代无名英雄的致敬之书，更是向各行各业做出不平凡业绩的平凡手艺者吟诵的礼赞。

凸凹面对获得过副省级及以上荣誉的129位技术能手、专家或者发明家，在创作中没有将目光投注到这些大国工匠头上的光环上，而是把写作的视角聚焦于他们的日常性中。这应该与凸凹在三线企业23年的工作经历有关。他熟悉车工、钳工、钻工和磨工的活，在技术科干过刀、量具设计，在工艺处搞过规划，在政工部宣传处当记者跑三线基地的各厂、所，算是一位跨界的“两栖工匠”。这让凸凹在书写129位工匠时，找到了现实与艺术的联结点，通过对工匠日常性工作的深度挖掘，使得每一首诗都能既贴近现实和时代脉搏，又具有一定的艺术深度。如《人是铁，饭是钢———致攀钢点检高级工程师杨林》中，“杨林在钢铁丛林中的点检/像摸骨，像抚琴/轻得那么巧的手法，含钛，含铁/不管什么样的点位/都牵着两个字：一个是大国重器的重/一个是人民铁饭碗的铁”。诗人梁平评价诗集时就认为“凸凹笔下的工匠之所以新鲜与生动，一方面是对工匠的‘二能精神’有精准的把握，另一方面，他自己的写作也深得工匠之要领，深入能够在套路里曲径通幽，浅出可以看不见套路的蛛丝马迹”。

中国文学特别是诗歌一直有抒情的传统，这不仅是一种文学实践，也是一种生命实践。抒情传统中最核心的部分在于不把抒情、情感视为小道，更不会仅仅局限于文本，而是表达对一种生命意识、生活态度、情感结构的体认。凸凹在129首诗中，不仅讲述了129位工匠做出的不平凡的业绩，同时也通过诗歌的抒情性完成了每位工匠的“自我”表达。如《附身的专业术语———致压电陶瓷专家程政》中，从周一到周五都是有关于工作，家人和朋友呢？于是“星期五你在远方的超声波传感器上/接收空气耦合的唱诗/双休日呢，你的酒局、乡愁、重庆、金堂/开始正负电荷位移/发生相对而欢乐的极化”。这样的表达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有生活气息的工匠的身影。正如诗人育邦评价诗集时认为的，“诗人凸凹运斤成风，把诗意表达与工匠精神熔炼与一体，抵达生活的第一现场，重现了澎湃的诗歌之心与卓越的工匠精神”。

凸凹的诗集告诉读者的不仅是劳动万岁，还有不平凡的129位工匠的工匠精神，更有平凡世界中的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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