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换来“满口甜”

生在乌金（煤炭）之乡的我，小时候一直都把红薯叫做“满口甜”。

上世纪70年代，我们那儿养种的多是白菜、豆角、西红柿、茄子、土豆类的蔬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不种红薯。那一年，村子里来了一队牵着毛驴拉着小排车的河北人。我们叫人家“河北侉子”，人家叫我们“醋葫芦”，大家互相打趣着，不仅谁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多了几分亲切。在他们的排车上，拉着一个个装满疙疙瘩瘩东西的白面口袋。我们问那是什么东西，河北人逗我们小娃，说那叫“满口甜”，让我们拿炭来换。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疙疙瘩瘩的东西就是红薯。

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煤炭，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堆满了。我们一群小屁孩，听说可以用炭换满口甜吃，一个个呼啦一下跑回去，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出炭块来换。然后按照河北人的指点，把红薯拿回去，连上边沾着的泥土也不洗，直接放在泥火上，上边扣一个砂锅。不大工夫，一股股甜香甜香的味道，就晃晃悠悠飘出砂锅，一个劲地往鼻孔里钻。我顾不得烫手，拿到手里边吹边吃。妈妈呀！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好吃的东西，果真是满口甜呀！

我赶紧又抱了炭块出去换，却见河北人已经满载欲归，正拿绳子固定排车上的炭块呢。他们说过几天会再来，让我别急。反正家里也不缺炭，我就对他们说抱来的炭我不要了，送给他们哇，懒得往家搬了。一位河北人把我的炭放到车上，问我在哪里住。我把我家的院子指给他，他说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红薯。

我心想，等他们下次来，不知道是牛年马月哩！真会哄骗小孩子。

大约过了个把月吧，那天我正在院子里和二狗子弹玻璃球玩，听见有人敲大门，过去拉开门一看，只见一位“河北侉子”手里拿着几个红薯送了过来。“‘醋葫芦’，没有骗你吧？这是上次欠你的满口甜。”我的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好几下，郑重地接过了那几个满口甜。没想到“河北侉子”说话算话！

如今，超市里的红薯一年四季都满足供应，但是我总觉得不如小时候用炭换的满口甜味道香甜。也许是现在的红薯不用农家肥的原因，也许是关于童年的记忆夸张了当年红薯的味道。（陋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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