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若有所思

□章铜胜

秋天，是思绪纷繁的季节。因秋而思，我们思什么呢？真的很难说，也说不清，说不尽。想想，我还是喜欢唐朝诗人张籍的可爱。他在《秋思》一诗中说：“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在这样易于让人心怀敏感的季节里，诗人张籍思绪万千犹疑难决的样子真是可爱。

秋天的节日真是多，有七夕节、中元节、中秋节、重阳节，这些传统的节日，在中国人的心中都是有分量的，可以许愿乞巧，可以追思先祖，可以家人团圆，也可以登高祈福，这些节日让整个秋天有了足够的仪式感，也有了节奏和起伏，这样的日子也不至于太过平淡。秋日，是宜于思今宜于慕远的。我喜欢秋天的思与慕，一个人立于秋水边，藏于秋林下，沐于秋风里，他的思慕，便有了游子意、乡愁味，总是让人欲罢不能难以割舍。

秋思若如水，那一定是内敛而安静的。我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水边立着的那位古人，他的眼眸一定也如秋水般清澈，他的思绪也如秋水般明净，而他的沉吟却逾越千年，传递给我们一种安静的力量，那是诗的力量，也是思的力量。在秋天，思绪如一痕瘦弱的秋水般淡定。

秋思若如山，那一定是斑澜而又丰富的。在秋天，我总觉得人是应该住进山里，或是靠近山边的，不近秋山，你是很难懂得秋天的。秋山的斑澜，在满山的秋叶。远观秋山，绚丽如一幅多彩的油画，画上是焦黄、明黄、金黄、翠绿、深绿、石绿、赭红、砖红、深红的颜色，单是那些颜色的变幻，你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也是无法以人工去调制的，秋山不能说，也无法画。

秋天，你站在山上，去看对面的另一座山。在秋日的清晨、午后，或是黄昏，都可以。秋天的清晨，山间还飘着一些淡淡的晨雾，露水未消，山间那些丰富的色彩是湿润的，潮润的颜色总是富有灵气，又总能让人感觉出它的鲜艳和沉稳。午后的秋山，是干净清爽的，空气透明，这才现出秋山的明净，逶迤而去的山色，如绣似锦，那一针一线的分界是明晰的，那些颜色让人眼花缭乱。黄昏的秋山，镀上了一层金黄的暖色，让人感觉特别温暖。夕阳下，我特别想念山下的那个小山村，不多的房舍散布在山脚下，掩映在树林间，牵挂在道路和小河旁，河上有石桥，桥边有古树，树下有社庙，这是烟火人间，也是梦里故乡。村庄里，炊烟相望，鸡犬相闻，人行于途，羊牛归来，跟着牧人，随着农人走向村庄，恍如陶渊明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溢满了融融的暖意。

在秋天，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站立于秋山秋水之间，在感受人间草木温暖芳香时，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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