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纪实】 选择

龙泉良

中学那会特喜欢汪国真的诗，尤其是《热爱生命》里那几句：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遇到各种不同的选择，短短的一瞬，长长的一生。许多年后，回首过往，你是否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假如生命的列车可以返程，你会给自己准备一张驶向何方的车票？

1992年，他刚好初中毕业。他的父母说，中专包分配工作，一毕业就是铁饭碗，你就考中专吧。他遵从父母意愿，过五关斩六将，最后，以全县第27名的成绩考上了一所省里的重点中专。那时候的中专不像现在，能考上的都是人中龙凤，只有成绩中的佼佼者才能有此殊荣。他毕业后分配至市里的一所卷烟厂上班。九十年代，市里的卷烟厂效益是最好的，又是国企，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都进不去。而他一毕业就端上了铁饭碗，算是光宗耀祖。他父母也觉得脸上有光，逢人便夸自己儿子有出息。可是造化弄人，在后来国企改革的洪流中，卷烟厂由于管理不善倒闭，经过改制变成私有化。加上他性格耿直，受领导排挤，一怒之下，他辞职下海经商。可由于经营不善，加上2008年的那场金融危机，他倾家荡产，再也无力东山再起。如今，在一家修理厂帮别人修汽车过日子。

而另一个人与他是同班同学，那年与他同考中专，结果两分之差与中专失之交臂。无奈之下只好选择读高中，可老天爷却并不眷顾。到了高中任凭他怎样努力，成绩就是不起色，别人花三年就能考上大学，这个人却花了五年才勉强上了一个专科学校。毕业后在家里的一所农村学校教书，可这个人却不甘心，有一股死磕到底的劲，在工作五年之后再次起航，边教书边参加研究生考试，花了三年的时间考上一所师范大学的研究生。2008年毕业后南下深圳，在众多竞聘者中脱颖而出，顺利入职深圳的一家事业单位，现在有房有车，有儿有女，生活比较惬意。

2000年的秋天，一个小伙子在一个很偏僻的乡政府上班，他那里是全县有名的贫困乡，离最近的一个镇有30多公里，去一趟县城要转三趟车。谈了几个对象都没成功，女孩都嫌弃他工作的地点太偏僻，太艰苦。毕竟女孩都想在条件好一点的地方生活。几次恋爱失败后，他刻苦学习，拼命写作，不时地在全国各大报刊发表文章，他的写作才华逐渐显露出来。机会总会眷顾有准备的人，终于在2007年他迎来了转机，那一年政府撤乡并镇，他所在的那个偏僻的乡并入隔壁的镇，他也如愿以偿脱离了苦海。因为他能写文章，深得领导器重，所以仕途一路升迁，终于在2013年他当上了县劳动局的副局长。他的同学都羡慕他，一说起他，都翘起大拇指，都说他是所有同学里混得最好的。可谁想到，2017年，他因利用职权收受财物被开除公职，至今仍在浙江打工。

他的同学得知这个消息后，无不嘘唏不已。一声叹息如叶子般轻柔地落在了他的后背上。经此大劫，他似乎明白人生如一把尺子，要把生命的路标规划得笔直而通畅。

这三个人当中，第二个是我自己，另外两个都是我班上的同学，我们三个人的成绩当年都是班上排前五的。可谁曾想到，我们选择了不同的人生之路，而我们又被社会所选择。

2018年我回家过年，我们三人在时隔二十年之后再次相聚。在县城一家临河的小酒馆里，我们边喝边聊，聊我们中学时秉烛夜读的情形，聊这二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我们竟像刚出生没奶吃的婴儿一样哇哇大哭。

人生本来就是由各种遗憾组成，我们已经错过太多,再也禁不起蹉跎。虽然我们已青春不再，但还没到人生暮年，请继续怀揣着当年那些美好的心愿，继续前行。就算你已到人生暮年，也不用怕，我们仍可在人生这趟列车上继续欣赏沿途的风景，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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