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庙,是开江最偏远的乡镇之一。这个与重庆开州巫山镇接壤的边远小镇,虽是弹丸之地,却浑身充满故事。境内传奇的青烟洞和神奇的石和尚,常让人们在目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在幽远曼妙的想象中,领略到这片土地的神奇与魅力,感受到它别样的风姿与异彩。其实,八庙本身就是一个惊心动魄的传说。
相传早年间,八庙街道并无拱桥,一条河流穿城而过,清凌凌的溪水将街道生生劈为东西两半。两岸百姓虽近在咫尺,往来却只能绕上游的简易木桥。一遇暴雨,颤颤巍巍的木桥就像一片漂在河面上的树叶,人们纵使有紧要事,也只能望桥兴叹。而两岸交往却频繁,东岸的医生要到西岸看望病人,西岸的女婿要到东岸探望岳母;东岸的骡马要拉到西岸交易,西岸的大米要运到东岸买卖……人们只能眼巴巴地盼着,那雨啥时能小下去,那汹涌的江水,啥时能变得温顺乖巧。每每此时,人们总会无端地想象,这河上什么时候能建一座桥,让他们自由自在地来往。
也不知盼了几世几生,建桥的日子终于姗姗而至。那是明朝洪武二年秋天的一个上午,八庙的八个会首正在集市聚餐。老板告诉他们说,不久前,一个年轻小伙因冒雨绕简易木桥到河对岸请医生给奶奶看病,不慎掉进河中,被水冲走,奶奶为此哭瞎了眼睛。会首们听了,一个个都愣愣地盯着老板。作为地方上的头面人物,为什么不可以为当地百姓做一些善事?他们决定组织人马在河上建一座拱桥。
会首们以为,凭着他们见多识广和良好的群众基础,可以很快将桥建好。然而,他们很快明白,那只是一厢情愿。建桥需要过硬的技术与雄厚的资金,更需要科学规划的管理,而他们似乎样样都缺。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毫不气馁,决定分头行动。
一些会首开始深入到田间乡野,打探民间的造桥高手,邀他们出山相助,请他们出谋划策;一些会首利用自己的影响,到广福、长岭、巫山及与八庙相邻的各个集镇,广泛发动群众,鼓励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些会首悄然赶往他乡,偷师学艺。
拱桥在他们的精心筹备下,开始变得有模有样。然而,造桥毕竟是一项纷繁浩大的工程,所需资金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尽管他们精打细算节约每一分钱,尽管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四处筹钱,尽管两岸百姓倾力相助,工程还是碰上了资金短缺的麻烦。眼看大桥竣工在即,会首们哪里按捺得住,他们或者回家变卖年猪,或者找亲朋好友筹措,甚或举债以帮。他们不能让拱桥半途而废,要让拱桥尽快挺立。
在殷殷期盼中,在切切关注下,拱桥终于横空而立。那一刻,拱桥两岸的百姓鞭炮齐鸣,欢声雷动;那一刻,组织修桥的会首眉开眼笑,喜极而泣。
然而,鞭炮的轰鸣声还没有结束,人们的欢呼还在雷动,会首的热泪还在擦拭,忽然,地面上卷起阵阵狂风,它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它疯狂地撕扯着那些树木、野草、田野的庄稼。先前还灿烂的晴空,因这狂风,刹那间变得暗气沉沉,仿佛突然间罩了一口黑漆漆的大锅。跟着,烈烈闪电划破长空,惊天的巨雷就此炸响。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庆贺的人们惊叫着、奔跑着,四散开来,如一群受惊的麻雀。
那雨下得真大,似瓢泼,如桶倾。河里的江水迅猛上涨,浊浪滚滚中几乎与河岸持平。有一个心细的老人见形势不妙,往雨中一钻,晃动着身子直往拱桥上走。拱桥上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远处汹涌的洪峰正卷起一个个浊黄的巨浪。巨浪中,一个体形粗壮、身长数丈、头上长着触须的庞然大物,正随着洪峰蜿蜒而来。那怪物时而高高立起身子,时而从高处重重落下,一双眼睛放射着绿莹莹的凶光,一张长嘴不断喷吐着浑浊的江水。老人恍然记起,这不正是人们常说的蛟龙吗?恍惚间,他只觉得那蛟龙已凶猛地向拱桥扑来,甚至连桥身的颤抖声都已听见。他来不及细想,放开喉咙大声呼喊:“蛟龙来了,蛟龙来了!”
正在拱桥附近屋子里避雨的会首们,本就为刚竣工的拱桥担忧,而今听到喊声,心里一紧。他们顾不得大雨,立刻冲出屋子,向拱桥跑去。天啊,蛟龙已晃动着长长的身躯向拱桥气势汹汹地涌来,拱桥已经开始微微晃动。想起两岸的百姓,想起建桥的艰辛,他们个个忧心如焚。情急之中,一个会首转身一溜烟向屋子跑去,其余的会首立刻登上拱桥。
当红红的大蜡烛被点燃,倾盆的暴雨突然间停歇了。八个会首面对红亮的烛光深深一拜,齐刷刷地跪下了,他们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祈祷一结束,他们迅疾站起身,手挽手,肩并肩,将身子直挺挺地杵在桥面上,犹如八根树桩。
蛟龙也许从会首们凛然的气势中,明白了他们与大拱桥同存亡的决心,它迟疑着,犹豫着,停止了游动。它昂着头,闭上嘴,只把绿莹莹的光射过来。会首们咬着牙,瞪着眼,也怒目相向。就在此时,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划过,天空訇然一声惊雷,蛟龙倏地一转身,洪峰陡然腾起数丈高,八个会首瞬间被卷进了江中。跟着,洪峰迅猛向后倒涌,一条新的更开阔的河道出现了,哗啦啦的江水一泻而去。天长地久中,老河变成了干河,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拱桥。
后来,当地百姓为了纪念八位会首舍身救桥的义举,在新河道的北岸修了一座寺庙,将八位会首的塑像供奉其间,并取名为“八庙”,干拱桥则命名为“八命桥”。
而今,岁月流逝,那庙早已不复存在。依稀尚存的拱桥,三拱也只剩下两拱,而两拱石桥,也早已成了在此安营扎寨的朱家店铺的天然挑梁。然而,说到八庙,说到干拱桥,有谁不会想起那八个会首?有谁不会为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感动?他们已化为不朽,化作永恒。
□林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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