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会开 本文字数：944

□ 谢冬梅（湖南）

油菜花 （资料图）

办“油菜花节”那几年，油菜还没开花气氛就有了。开花那段时间，人心蠢蠢欲动。今年没听说这个节，油菜花开得铺天盖地，却是默默无闻。

过了冬天，油菜花见不得阳光。阳光一来，炒米花一样，花朵从花苞里啪啪啪地炸开。

去茅市镇的路上，一片片，一簇簇，一团团，山里山外尽是油菜花。有几处更甚，山路月牙儿一样弯，两旁是花，田野是花，山坡上是花，目之所及，黄灿灿一派明丽。人之所过，仿佛荡在舟中，阳光温暖，清香盈盈。

忍不住赞叹。老周减慢车速，准备停下。老周知道我的习性。“习性”是老周对我的描述，蜗牛一样，没有可吸引的温暖和湿度，就懒懒地蜷缩着。车没停，穿过一处又一处花丛。车里有朋友。朋友是这次茅市之行的主角。

我以为，对于生命来说，除了死亡，其次就是情——亲情，爱情，友情。亲情与友情，黑白是非分明，能丈量，能触摸，有形，有深浅浓淡。而爱情，常出现黑白是非游离的状态，无形，无深浅浓淡。爱情之中有婚姻，婚姻之中是家庭，一根红绳系出的同心结，任何一个地方脱针脱线，同心结就有松散的可能。

老周在乡镇工作二十多年，周五合，周一分，生活上难说互相照顾。日子节俭着过，有羡慕别人的时候，也有被别人羡慕的时候。没有富和贵，唯一能指望的，恐怕只有看着彼此白头。这应该是可以肯定的，我已经两鬂花白。

我们没有停下来看花，朋友心情不好。路上没有任何一辆车停下来看花。

油菜铺天开盖地开着。

蔡伦大道两旁的玉兰花，开得欢天喜地。深紫的，雪白的，穿插在桂树樟树的深绿里，很难引人注目。油腻的中年男人，桂树樟树的绿大概属于这一类。环卫工人拿着长棍在树枝上敲打，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紫色的玉兰。雪白的玉兰很好，任何颜色都盖不住，大老远就能看见。

玉兰花去年也开过，老周把车停在路旁等我。我偷偷地摘了一枝紫色的，放在车前。天阴沉，有雨，挡风玻璃上有弯弯曲曲的雨痕，还有一枝紫色的玉兰花倒影。

路上车辆突然多了。车前扎了白色的纸花。前面远远的，有很多车尾亮着闪光灯。送葬的车队。

紫叶李开花了。“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紫叶李的花远看也如米粒，花多而密，白茫茫如烟如雾。

最前面是一辆货车，车槽内有黑色的棺材，好像是白色的胶纸封了棺材合口，里面躺着人。没有生命的人。

路旁的花没心没肺地开着。

再大的悲哀也不能阻挡一朵花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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