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没看到三姐了。在她77岁那年的初夏,我决定去看看她。在我跟妻子说出我的想法时,妻子说:去吧!看一眼少一眼了。听完了她的话,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第二天就再次登上了去姐姐家的客车,几经周折,终于到达了黑龙江五常市沙河子镇。
其实三姐是个命苦的人。她人生的路总是遇到些无奈的坎坷。父亲去世早,她十几岁,就去了远在长春的同父异母的大姐家。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在大姐那里参加工作没几年,又赶上下放潮,三姐又被下放的潮水冲回到农村。
这一回来,就再也没有回城。说姐姐命不好,是她的婚姻。回到农村的姐姐,因为家里穷,在家没待多久就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先是在本村,后搬到离家几十里远的外村,住了几年,又搬迁到黑龙江五常的沙河子镇。搬迁了两次,也没迁出个喜来。家还是那么穷。穷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姐夫很懒。搬到黑龙江林区,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上高中那年,我跟母亲去姐姐家,看到家徒四壁的姐姐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就毫不客气地在饭桌上跟姐夫说:搬到林区住了这么多年,屋里竟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姐夫理由很充分地回我道:弄那些玩意儿干啥啊!你姐还得天天擦,多累啊!我毫不客气地顶了他一句:你挺会为你的懒找借口啊!姐夫看了看我,没有吱声,但表情上显然露出了不愉快。
姐姐家的日子过得不兴旺,人气倒挺兴旺,连续生了六个孩子,五男一女。人丁是兴旺了,可就是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好在姐姐心大,生活的苦与乐并不在乎,照样有说有笑,好像那些苦、累、穷与她没什么关系。
过了六十岁,姐姐1米7的个头,突然就被岁月压得弯了下去,矮了许多。小儿子离婚,大儿子生病,让她的嘴里再也飞不出一点笑声。伴她与岁月长河牵手的是痛,是太多太多的不如意。
记得三年前去姐姐家,看到病得生活自理都难的外甥,姐姐满脸的阴云,姐姐的笑声也被不悦的日子压得翻不过身来,没了苦中作乐的感觉。眼神里也堆积了太多破解不开的苦涩。
这次去姐姐家,是在姐姐的长子去世之后。大儿子走后,大儿子的家也不像个家了,大媳妇为了生计,出去打工了,大孙子离了又结,也在外边打工,生活就像打着旋涡的潮水,让姐姐在潮水中挣扎,不知道呛了多少口水。弯下去的腰,也再也没直起来。
姐姐回到了离婚的小儿子家,外甥在外边打零工,她给小儿子看家望门做饭,干点她力所能及的活。亏姐姐心大,不然这一系列打击,非把她打趴下不可。姐姐最大的优点是不管儿女家的闲事,能管住自己的嘴,即使看不顺眼,也不说出口。我说她心大,她苦笑了一下说,在儿女身边,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人家有人家的活法,咱的想法再好,也代表不了人家的想法。所以只能把嘴闭上。
小儿子还算孝敬,从来不给母亲脸子看,所以姐姐在小儿子家过得也还算舒心。那天吃完饭,我跟外甥说:就这么一个妈了,对她好好孝敬着点,她给你挣不来金、捞不来银了,能给你看看家望望门也挺好!外甥说老舅放心吧!他这一句放心吧!让我的心顿时宽绰不少。
在姐姐家待了一周,在我要返回家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割舍不下。望着77岁的姐姐眼里流出来的说不出来的挽留,我的心像是被撕去了一块,这种难以割舍的亲情,瞬间变成了眼角的泪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知道这一别,姐弟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能不能有机会重叙姐弟亲情。上车前连返回去三次,安慰姐姐,但却无法安慰自己。我尝试用诗歌表达这种离情,于是在客车上写下了这首《心被姐姐的目光击得很疼》:
启程回家时,我把亲情留在姐姐的心里。不然,姐姐的思念会越拉越长,越来越重我一步步往前走着,心却被姐姐的目光盯得很疼。其实更疼的,是姐姐无法出口的挽留她知道,我早晚都是要走的,就像路程总会把我们的距离再次拉远客车启动时,我瞟了一眼窗外的姐姐,她的泪光闪过来把我眼角的泪光击得粉碎我极力捂着眼睛,却怎么也捂不住心里飞出的牵挂……望着七十七岁的姐姐我不知道她生命的历程还有多远也不知下一次相约,还能不能聚成泪光中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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