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里江水长又长

“乌苏里江水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

行程万里的自驾旅行结束了，但那片土地给我留下的美好印象，却常常以记忆碎片的形式，不定在什么情景下，突然间就出现在脑海中。所以，依旧是那首《乌苏里船歌》常常在我的车里循环播放。其实，我觉得这首歌最入心的时候，是在饶河县四排乡的乌苏里江边。

四排乡属饶河县，是全国仅有的三个赫哲族乡之一，被称作乌苏里江畔的一颗明珠。这里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乌苏里船歌》的诞生地。赫哲族人是这首歌的主人，他们聚居山边水畔，以捕鱼狩猎维生，生活在国土最北边那片寒冷的地带。

车子停在乡政府外的一个停车场。四顾之下，平房为主，间或二层小楼，墙面多装饰着树皮。暖色调的墙壁，俱都是瓦蓝的屋顶，点缀在白云碧树间，颇有点神仙居的味道。马路挺宽，对面就是赫哲族文化风情园的大门。

风情园很大，园内遍植白桦树，靠木栅栏的草地上是“撮罗昂库”——圆锥形的桦树皮小屋。一栋栋梯形建筑是不同的展馆，展示着他们的渔猎生活。还有一栋圆锥形的巨型建筑，是演艺馆。旅游旺季，这里每天都有民族舞蹈的演出。

除了他们的生活风俗，最让我感到神奇的是赫哲族服饰文化。他们竟然能用鱼皮制作出精美的衣物。你能想象吗？二三尺长的鱼，要把皮剥下来，鞣制、缝纫、装饰，就连缝制的线都是鱼皮割成。那天然形成的花纹一层压着一层，如波浪一般，鱼皮衣所代表的赫哲族渔猎文化，从远古走来，散发着穿越千年的淳朴芳香。

这条大江真是赫哲族的母亲河，他们的生活和这条江密不可分。

穿过风情园，又到了乌苏里江江边。

作为中俄界河的乌苏里江，从抚远的三江源汇入黑龙江，我们就是从这里沿江逆行，最终抵达了它在中国的发源地——兴凯湖。

这些年的行走中，大江大河我见过不少。我觉得，它们每一条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乌苏里江是什么样的呢？它如同神话中的织女，由天上来，自带大气雍容，又在人间绻缱日久，虽然出离了尘世，却永远不抹去尘世印记的仙女气质。

江水安静，空阔的江面不显其远，对岸的山树朦胧——那是俄罗斯的地界，仔细看看，山顶的哨所隐约可见。

我沿着江堤台阶走下去，走过细沙江岸，蹲下去。江水清浅，水底的沙石清晰可见。由于江水的润泽，这些细沙小石都微微泛着光泽，细细瞧，还有褐色、黑色壳儿的小小蜗牛一动不动，你一碰它，它就缓慢地蠕动着身子。美好的大自然啊，它从来不为人间的纷争所烦扰，它永远在平衡着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你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寄放在大自然的怀抱里。

堤坝上有位老人家吆喝我，我走上去和他闲聊起来。老人家很健谈，说起当地的风土人情，兴致勃勃：妻子怎样怎样、儿子怎样怎样、媳妇怎样怎样，还有可爱的小孙子……他突然冒出一句，咱家就我是少数民族。我说，您是赫哲族人？他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说，他们都是赫哲族，就我是汉族。

“我们这里一江四河，鱼多。那“三花五罗”好吃，去尝尝吧。”老人家热情地介绍。

绕过江风扫净的长堤，把江里小鱼艇飘起的《乌苏里船歌》牵成长长的咏叹调，在身后悠长地回荡……

王霞 文陈家财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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