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菜刀的师傅 梁国强

近日，我一时兴起，漫步河东市区的小巷，寻找儿时放学后，转几条小巷才回家的记忆。

在一条僻静雅致的巷子，窄窄的一条小路，把住房和喧闹的街市分隔开来，显得格外清雅和幽静。走着走着，巷子那一头，忽然传来“磨刀，磨菜刀……”的声音，这久违的吆喝声，浑厚而有节奏，别有一番质朴的韵味。小时候，在小巷里时常能听到这种响亮的吆喝声，在几十年后的今天，竟然又让我听到了，不觉倍感亲切。

我觉得好奇，便循着吆喝声，决定去探个究竟，这个磨菜刀的师傅是哪方神圣。

在巷子另一头，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正跨坐在长条凳上埋头磨着菜刀，他秃头，头顶油亮油亮，身上穿一件已经褪色的藏蓝色的短袖运动衫。他的手臂肌肉强健有力，这是长期劳作的特征。磨刀师傅在磨刀石上大概磨了几分钟后，对刀刃处有点锈斑的菜刀，他左手捏着刀背，小心地把刀口贴在砂轮上，右手匀速地转动砂轮上的木制摇柄，砂轮磨着刀口，发出一阵阵响声，不时还擦出耀眼的金属火花。我不觉蹲下端详，才看到他被阳光晒得黑黑红红的脸，虽然刻着很深的皱纹，但模样并不苍老，五十多岁的样子。细眼扁鼻四方脸，磨刀的时候总是眯眯地笑着。

“师傅，这年头你还在干磨菜刀的营生。”我跟他搭讪起来，“能挣钱吗？”

他抬头瞧了瞧我，还是笑眯眯的：“挣不了多少钱，但能过日子。”师傅见我蹲着，停下活来，顺手把砂轮机旁的小木凳递过来，让我坐下，像一个熟人似的，跟我唠起话题，“那年工厂改制，我就开始给人磨菜刀了，以前干的是车床工，基本能掌握磨刀的原理，磨菜刀也就不难了。”

“企业改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事。”我搭上他的话茬，说：“算起来，师傅磨菜刀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近三十年了。”师傅又是眯眯一笑，接着说：“从厂里下岗后，原来也有两个工友凑队一起磨刀的，那时候是在周边县城跑，不只是磨菜刀，也磨柴刀，修理锄头、铁铲等简单的农具，能赚点钱维持生活。”

看着师傅总是眯眯笑的方脸，不觉感受到他豁达乐观的心态，便说：“你的两个工友还在干磨刀的活吗？”

他笑眯眯地说：“他们早就不干了，一个做了小区的保安，一个远赴广东继续干他的铣工。”

由此看来，师傅以磨刀为生计，并在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从不间断，为老百姓服务，实在值得赞许。从他那双小眼睛，我们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从容和善良，体会到劳动者的敦厚和纯朴，他的生活简单而又平凡。

“师傅，你可不简单啊。”我对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真正靠劳动谋生的劳动者。”

他抬起头来，又是眯眯地笑着，“你抬举我了，我磨菜刀三十年，只是悟出一个道理，要想生活得更好，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前两年，我靠磨菜刀的钱买了房，尽管面积不大，但也有了自己的房子。”他顿了顿，有点自豪地提高了嗓门说：“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这就是劳动的光荣！”

“这就是劳动的光荣。”我不觉为之感动，心里不断地重复他的话，想使劲记住，或者说刻到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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