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个梦,一个是禾下乘凉梦,一个是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
袁隆平院士的这两个梦随着他的离去,刷屏各大网站。这个最具国民度的科学家,“90后梗王”,在弥留之际,还关注着天气预报,想试验田里的水稻长得怎么样了,又叮嘱照顾他的护士医生们“不要为了照顾我就不按时吃饭了。”真是可爱的爷爷。
得知他离开,虽然素未谋面,但很多人还是从全国各地连夜赶去长沙,要送一送这位一直“担心我们大家饿肚子的爷爷。”还有人念着念着那首诗眼泪就不自觉流下来:“我们好像和他有一面之缘,在课本中,在饭桌上,在人间里。”我的朋友说,那种感觉就好像失去自己的爷爷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吧嗒吧嗒淌下来。
这位一生都躬耕田埂间的伟大科学家,有着极朴素的人生追求,希望所有人远离饥饿,让中国人把饭碗牢牢地端在自己手上,为了实现这个梦,他把一生献给田野,面对媒体时很自豪地说自己就是个农民。每一次出现在镜头前,时刻不忘自己的水稻,哈哈哈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说起自己试验田的水稻又成功突破了多少斤。得了共和国勋章,去北京领完奖之后,记者问他,拿完奖后要做什么?他一口气说了一串,全是他的水稻:“明天还要到田里去,晚上睡前我就在想,我的超级水稻长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病虫害?气候是不是干旱?我还得算算,一亩田有几千万谷粒,哎,算起来不得了。”
一稻一人生,一梦一世界。
刚开始研究杂交水稻时,袁隆平还是湘西雪峰山麓安江农校的一名普通教员。初去那个偏远山区时是1953年,他研究的方向还是红薯育种,可接下来的三年饥荒时期,他亲眼看见过在街上活活饿死的人,这对袁隆平的触动太大了,尽管那时候研究红薯育种已经取得一些成效,但他认为红薯是副食品,无法起到让老百姓吃饱的作用,因此也就改变了研究方向。当时湖南90%的农田都种植水稻,而水稻也是全国主要粮食作物之一,所以自1960年起,袁隆平决定:开始搞水稻。
受当地农民群众“施肥不如勤换种”的启发,袁隆平想为大家培育出最好的种子。这之后,他开始大量选种育种试验,1960年,在试验田选种时,他终于发现了一棵“鹤立鸡群”的稻株,穗子大,籽粒饱满。他大喜过望,立刻将这株稻子的种子收好培育,第二年春天进行播种,但结果却大失所望,他们没有一点“爸爸”的雄风,不过都是普通的品种。
袁隆平望着那些蔫不拉几的水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水稻是自花授粉植物,按道理两代之间不可能产生这么大差异,为什么这株水稻是这样?原因只有一个:那个“厉害”的“爸爸”水稻,是一株杂交品种!
但在当时,杂交水稻是世界性难题,即使是发达国家,也没有攻下。很多人对袁隆平的研究不屑一顾,但他不服气,更不服输。为了找到那粒好种子,14天,14万稻株。他左手持放大镜,右手拿镊子,弯腰弓步,在湘西稻田一株一株地找。终于找到了一棵雄性不育株。
自此之后,他开始做实验、出理论、写论文,反复失败反复重来。虽然面对外界种种质疑,但从不放弃自己的研究求索之路,经过九年的艰苦努力与艰辛求索,终于在1973年,成功选育了世界上第一个实用高产杂交水稻品种“南优二号”,1976年起,在全国大面积培养。
1976年到1987年,我国杂交水稻种植面积达到11亿亩,增产稻谷1000亿公斤。不让大家饿肚子的梦想,在袁隆平和他的团队年复一年的求索研究中,得偿所愿。
然而,袁隆平从未停下追梦的脚步,他还有一个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为了实现这个梦,他在湖南开办了杂交水稻培训国际班,这门课叫“东方魔稻”,而袁隆平就是魔稻祖师。有网友说自己在国外读博,菲律宾同学问他认识袁隆平吗?说自己特别敬佩。袁隆平做了很多不可能的事——他去长不出庄稼的马达加斯加开荒,去仙人掌都种不出的迪拜种水稻。他在非洲有一个专属名字:Father。曾有外国记者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研究水稻?他顿了顿回答:“稻米这个词的重要含义只有一个:生命。”
这个一生笃信一个梦的老人,80岁时攒了很多话想和妈妈说,最后交代的,还是他的水稻。稻子熟了,妈妈,您能闻到吗?我还要告诉您,稻芒划过手掌,稻草在场上堆积成垛,谷子在阳光中噼啪着响,水田在夕阳下泛出橙黄的颜色,都是儿子要跟您说的话,说不完的话......
他珍爱的不只是水稻,更是普通大众的饱暖。很多人都不知道一个历史细节,1980年代,美国人来中国,想买杂交水稻的专利。他问中方工作人员:“杂交水稻发明权的享有人是谁?”中方答:“属于中国国家。”袁隆平把专利捐了,捐给了全部国民。其实他几乎把所有都捐了。拿了世界粮食奖的奖金,12.5万美元,当时够买北京两套房,全捐了。他第二次拿国家科学技术奖,奖金100万元人民币,全捐给科研了。他最常说的话就是:“理想可以高雅一点,可以不用向钱看。”因此,他买35块钱的短袖,200多元的手表用了好多年,还说,“我们科研人员不讲究这个。”
爷爷走时,有一位60多岁的阿姨从广州某个县城辗转了几趟车才到长沙,记者采访她时,问她为什么要来?阿姨说:“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要来,一定要来看看他。”想来,也许很多普通人跟阿姨的心情一样,就是觉得要给爷爷献上一束花,致敬,缅怀这位田间科学家的赤子之心。
谢谢爷爷一生笃定一个梦,一生追寻一个梦。
爷爷的这个梦,造福了万千大众。
谢谢爷爷。
爷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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