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查看原图《收藏》杂志专栏作家李烈初先生曾经讲述过这样一个“捡漏儿”的故事:“60年前,我在杭州民生路上的一家单位上班,一日午后,散步至离此不远的解放路上的一个旧书店,突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堆书画,我以1元钱买了一幅林风眠的绢本山水。林风眠的画一般尺幅较小,内容较简,往往是一花、一鸟、一溪;而我买的这幅山水,高110厘米、宽55厘米,属于中堂画。近景山石重叠,溪水环绕,石上瓦房,房后丛竹。中景一山似屏,上立巨松。远景山峰穿插,松林掩映,一瀑飞垂,云气氤氲。松涛飞瀑,似闻其声。……旧书店管事的告诉我,这批书画是房管处工作人员从没收的房子清理出,作废品卖给他的。……林风眠山水轴的上、下款为:‘惠清先生正画。弟林风眠,西湖\’。”
这篇文章就发表在2011年7月的第223期《收藏》杂志上。当时读来,一则艳羡李先生有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二是钦佩李先生观察入微、慧眼识珠,虽然盼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目睹这件极富传奇性的墨宝,但终归当做一段收藏界的佳话听了。然而,当一幅题签“林风眠山水轴·李烈初藏·一九八三年重装”的画轴在西泠拍卖的院落里徐徐展开,我们知道传奇终将照进现实,书画爱好者与收藏家之间共通的惊喜,林风眠研究界与仰慕者的满足,在此刻交汇。
从美术史的角度纵观林风眠一生各个时期的人生际遇、主体思想、创作风格,还有哪件作品比这幅《松壑竹庐图》更能概括他的艺术历程呢?
第一,是《松壑竹庐图》的中国传统水墨画风格。20世纪以来,大批从国外学成归来的画家,尽管着眼点、手法各不相同,但都试图通过中西调和画出“新国画”。林风眠是其中最激进也是最成功的画家之一。他的学生席德进曾说:“在中国画的新领域里,他独自冲向了一个高峰,把所有的人抛得远远的。”但可以肯定地说,林风眠的“新”,绝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林风眠小时候给石匠祖父当助手,向父亲学国画,在法国留学时常到东方博物馆研究和临摹。他热爱祖国的传统艺术,喜欢石窟壁画、战国漆器、汉代石刻,乃至民间的木版年画、皮影戏。创办于1978年的《艺苑掇英》第24期提到,唐云曾将所藏方士庶的《秋山图》借给林风眠临摹过。他汲取国画的意境、笔墨,吸取西画的构图、光线、色调,正是这种有机的结合才使这幅山水有着超越前人的境界。尽管《松壑竹庐图》并非已被定论的“方纸布阵”,并非常见的秋林小鸟、芦苇大雁、瓶花仕女,但画中如剑戟般森然的竹叶、松针,一望便知是林风眠风格,相比之下更具独到的研究与收藏价值。
第二,是《松壑竹庐图》的创作时间。作品上款人“惠清先生”目前尚不可考,但根据“西湖”可知,这幅画可能创作于抗日战争胜利至解放前,林风眠担任杭州国立西湖艺专校长、教授时期,也是他精力最为充沛的时期。尽管我们有时评论某位画家某个时期画风“老辣”,但不能笼统地认为一个人的作品越老越成熟,不可否认,有些作品非在画家精力最旺盛、心气最蓬勃的时候所不能画。《松壑竹庐图》不仅技巧纯熟,而且气势磅礡,使人联想到1997年广州嘉德冬季拍卖会上的另一幅林风眠绢本3尺中堂山水。二画于布局相似之处颇多。值得注意的是左上角的题字:“骝先先生正画,弟林风眠,西湖,廿六年”,即1937年。相较之下,注明年代的一幅于中西结合犹有生硬之处,现身西泠秋拍的此幅则是炉火纯青,丹成九转。如果说前者的笔墨犹有滞涩之处,后者已毫无憾意。《松壑竹庐图》不是把“国画下嫁”西画,而是国画“迎娶西画”,把西画的诸多长处有机地融入国画,使国画达到了更高更好的新境界。从时间上看,后者可能晚于前者若干年。
第三,是《松壑竹庐图》的题材。1989年,林风眠在香港写下《九十自述》:“我出生于广东梅江边上的一个山村里。当我六岁开始学画后,就有热烈的愿望,想将我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表达出来。后来在欧洲留学的年代里,在四处奔波的战乱中,仍不时回忆起家乡片片的浮云、清清的小溪、远远的松林和屋旁的翠竹。我感到万物在生长、在颤动。当然,我一生所追求的不单单是童年的梦想,不单单是青年时代理想的实现。记得很久以前,傅雷先生说我对艺术的追求有如当年我祖父雕刻石头的精神。现在,我已活到我祖父的年岁了,虽不敢说像他一样的勤劳,但也从未无故放下画笔。经过丰富的人生经历后,希望能以我的真诚,用我的画笔,永远描写出我的感受。”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松壑竹庐图》正是作者对自然、对创作、对人生的写实——大师以如椽大笔将水墨交融,把流动的气韵倾注在包裹他爱国情愫的丝绢之上,以融汇西方技法的中式笔墨,描摹故乡梦里波云诡谲的山水林木茅庐,其功力之深厚唯有以壮美称颂!
这是一幅在林风眠创作道路上承前启后的作品,也是一幅富有传奇色彩的作品,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佳作,最可宝贵!珊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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