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非：写作的根本在于“诚”

格非

首先登场的是格非，他以长篇小说《望春风》的创作过程为线索和案例，深度解析了写作的要义。

没有边际的思维带着思考的阅读

格非坦言，自己虽然已经当了36年的大学老师，但很少给中学生讲课。为数不多的几次，一次是不久前给清华大学附中讲课，另一次大约是在10年前，在法国南部的一所中学，“当时那所中学的校长邀请我去和学生见面。我很想知道法国的中学生都在想些什么，就答应了。”没想到那次活动，给格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法国学生的问题千奇百怪，其中有一个学生提问：“中国唐代有一位叫寒山的诗人，请问您怎么评价这位诗人？”这个提问让格非非常震惊，“一个法国南部的中学生居然知道寒山”。法国中学生的提问和表现，让格非觉得他们确实“思维活跃，没有边界”。这也是格非给学生们的忠告：阅读应该多元化，不能仅仅读那些“好读的、可口的”作品，而放弃那些难读的作品。

“修辞立其诚”

格非认为，“写作的根本在诚”，也就是古人所谓的“修辞立其诚”，“诚”就是发源于内心，然后通过写作表达出来。

“诚”贯彻在格非的所有写作中。以长篇小说《望春风》为例，之所以会写这么一部小说，就是因为有着强烈的现实触动——老家被拆。“a其实从弟弟的电话里得知老家被拆的消息时，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弟弟让我回老家看看，我就去了。那天弟弟把车停在一片废墟前，我问弟弟我们家的老房子还有多远，弟弟愣愣地看着我，告诉我脚下站的就是原来的老家。”

“那一刻我的心情非常复杂，独自在小雨中站了两个小时。然后决定要写一部书。我们这个村庄，2000年前就有了，2000年来，它一直就在这里，但就这么消失了。这深深地刺激了我，让我产生了写一部书来纪念它的念头。我想，如果我不写，这个村庄里的那么多人、故事就都不会存在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格非说。

写作的态度

写作离不开严谨、扎实的写作态度。格非认为，小说家要像工匠。首先是认真。比如，《望春风》的时间跨度从1958年持续到2007年，整整50年，“50年的历史很长，该如何来反映这段历史？光看资料是不行的”，所以在写作时，格非会回老家去拜访书中人物的原型，“去跟他待上一天，去了解他，尊重他”。格非认为这样的写作态度涉及两个重要方面：一是尊重你笔下的人物，如海明威所言——要写出好文章，别太关心你自己在想什么，要关心你笔下的人在想什么。二是认真，写作绝不能想当然，“你难以想象巴尔扎克、福楼拜在写作时是多么认真，福楼拜为了一个词的准确性，会考虑三天”。

格非说，自己在写作上就闹过一个笑话，“我要写一只鹦鹉，为此查阅大量资料还到店里去考察，但面对鹦鹉的睡觉姿势问题，就想当然以为鹦鹉睡觉和婴儿一样，还让书中人物给它设计了一个小枕头。后来有人告诉我，鹦鹉其实是一只脚缩上去，单腿站着睡觉的！”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作为大学教授，平时工作已经非常辛苦，为什么还要呕心沥血地写作？对于这个问题，格非的回答非常坦诚：“我发现我的观点总是得不到周围人的认同，一个房间里的人不认同我，我就想扩大范围，结果一个班级里的人也反对我，我没有能力继续扩大范围到全世界去寻找就只有写作。”

格非认为，文学在某种程度上是孤独者的事业，“对一个内心敏感、不足以应付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写作是一种很好的帮助。因此可以说，写作是我们天然的需要”。格非因此认为，“即便有人说机器人也会写作，我也认为写作不会被机器人代替。就算机器人写得比我好，我也要写。这是我的需要，也是我的权利”。 （新时报记者钱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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