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北岸

□ 吴筱峰

偶然打开《维基百科》“北岸”的词条，看到夏威夷瓦胡岛有北岸，加拿大魁北克省有北岸，新西南还有北岸市，但属于中国的是皖南的一个古村落，徽州歙县的北岸村。

北岸古称于岸，是歙县南乡的著名村落。南乡有一句脍炙人口的俗语：“先有后降后有城，大阜北岸还是光草林。”表明尽管秦置歙县较早，但距离县城18公里的北岸村直到宋代还是比较荒芜的。然而，从禅让和开拓的泰伯、到至德的延陵季札、到始迁北岸的吴赵，到兴盛北岸的吴长……，先辈们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改河造田，筑坝架桥，建祠修谱，把北岸建成一个明清著名古村落。

古村左面有高耸连绵的天柱尖、龙门山、花山，右面是低矮的赤石潭山，背靠不断升高的莽莽苍苍的吴家山、荷叶尖等大山脉，山间溪流淙淙。南面沿开阔的田畈远眺，是高山顶上香火兴旺的大天寺，曾给予人们几多精神的引领和祈盼。村后源自吴家山，经石际、弯龙坑、岔坑坞绵延而出的溪水，一分为二穿过村中，然后汇入村前的华源河。华源河源自清凉峰南麓，经杨川、里方、溪上、鸿飞、洪琴、七贤、方村、北岸后，向大阜、五渡、安梅、狮岭下、绵溪汇入新安江。水不大而清澈，流曲折而绵延。北岸居河的中段，河宽水丰。祖先在河上建有四座堨坝水碓等，供村民舂米灌溉之需。县道至北岸而分旱南水南。四面环山，水丰道畅，为南乡之关捩。

“徽州八大姓”、“新安十五姓”的北岸吴氏，数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为了生存，爬山涉水、历艰经辛，在全国各地甚至海外经商谋业。据说徽商巨富的吴景隆，在关东做茶叶生意，从北岸一直到东三省，都有他的商号，骑马出门，沿途不住别人宿，不吃别人饭，马不吃别人草。景隆号的吴应晟捐赠巨资，设计、指挥重修建大宗祠，铺通了北岸到深渡的石板路，还捐修县城太平桥。族谱记载：明代皇帝下旨佥举一代代“富户”填实金陵、北京，九十多年不断。

北岸廊桥原是通往府城的必经之路。这座三孔石拱桥，三孔的圆拱加上水里的倒影正好是三个正圆形，取意于希望后代三元及第。桥面青石板铺就，马车、大轿可交会而过，两边有木凳，供人休憩。西侧第二间是美人靠，又作观鱼亭。从第三间开始是八个富有文化意味的漏窗，图案顺序是葫芦—树叶—花瓶—圆月—花瓶—树叶—葫芦—书籍。葫芦是希望出去创业都能招财进宝，取得成功；树叶是希望老了都要落叶归根；花瓶是希望平平安安，圆月是希望家家圆满团圆。书籍是希望后代读书上进。

吴氏宗祠两边群山环绕，门前水东向西流，正好符合怀抱襟水，朝向开阔，远山重叠。祠堂三进两明堂五开间，是一座典型的明代古祠。正面是飞檐翘角的五凤楼，屋脊獸栩栩如生，两侧山墙是高低有序的燕尾。正门上方五根门簪，又称阀阅橼头，上有宋高宗御制匾和“吴氏宗祠”匾。“吴氏宗祠”四字是画有彩色的人物故事的瓷板，极为别致。享堂天井前沿是六块黟县青栏板，雕的是细腻逼真的西湖十景。享堂正中匾额为“至德堂”。享堂后天井的三面护栏，雕刻有历代皇家祭器53件，极为精致。寝堂前台基七块栏板雕刻的是“百鹿图”，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北岸古民居格局大，都为三进两明堂。分布在村的中心地带，栉比鳞次，砖雕木雕石雕兼具，石板小路纵横交错，恍若迷宫。普遍堂前大，上下对堂，至少能摆四桌酒。门楼气派，山墙高大。有大夫第、敦本堂、敏慎堂、华德堂、继述堂、尚志堂、兰桂山房等四十多名堂大宅。外地人听说女儿嫁到北岸，都交口称赞：那是“大户人家”!

明清之际的北岸曾经千灶万丁，极为兴旺。前后三代形成八大分支。各分支纷纷建支祠，有吴氏宗祠右边的小祠堂及现北岸小学位置紧密相连的得全堂、佑启堂、文穆堂、作求堂、慎德堂、启祥堂、孝友堂，形成七个支祠群，极为壮观。

据统计，从明末到晚清，北岸有太学生学历136名，国学生学历16名。有进士14名，举人13名，贡生27名，监生23名，庠生90名。10人为富户。在外地为官任职的亦数量众多。

族规的严正，庙会的热闹，节庆的喜悦，戏台的簇拥，商帮的往来，农事的忙碌，学堂的朗朗，构成一幅北岸的清明上河图。民兵活动、文艺宣传，多次成为全省、全县先进典型。田间地头有歌声，山垯深坞有锣鼓。文化活动中心乐曲悠扬，舞姿婀娜。

无疑，北岸是乡愁的又一指称，难怪一些高雅的酒吧、楼盘抢着用这词儿。从“于岸”到“北岸”，不仅是方位的准确，而是祖先举族迁徙，长途跋涉，终于找到可以栖居的岸，找到温暖美好家园的喜悦和安谧！记住北岸，就是记住我们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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