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还会创造更大的奇迹

□张漪

近几年，欧美电影圈的动向是非常值得研究的，那些老一套的视觉冲击力强于思想内容的好莱坞商业巨制已经有些“过时”，甚至连过去奥斯卡频频青睐的那种追求普世价值观的获奖影片，也在悄然发生着一种全新的审美改变。这个“风向”是由美国电影圈一批重量级的大导演们所带动的。近年来，昆汀、大卫林奇等一批原本游走在艺术电影领域、对于商业市场不屑的独立大导演，开始以自己的方式进入到主流观众的视界。多年的职业洗练让他们在商业与艺术之间游刃有余地玩着“故事”，这样的他们既给“主流电影”注入了更多的艺术色彩，也导致“好电影”的门槛有了很大的抬升。来自台湾地区的李安，似乎是他们中的一员，似乎又不是。但正是这样的他，几乎是奥斯卡“最佳导演”最全球化的完美选择。

李安的每部电影都有一种奇异的“难以界定”感。拿《少年派》来说，它是艺术片？当然不全是；商业片，也不是！李安选择的电影故事原脚本或原作，其实仔细品味起来都是让人“如履薄冰”。《色戒》的故事有点偏“文学”，《绿巨人》有点“卡通”，《断背山》有点“边缘”，《卧虎藏龙》有点“通俗”，《少年派》有点“单薄”……但是最终，李安的电影都会赢得一种“史无前例”的阔大和谐———大众被爱看的表象所吸引，但到最后又被其艺术人文的深刻内核所征服。

事实上，李安的电影不论是什么剧情，最终传达给观众的精神核心，不是理性与感性的冲突，便是情与欲的挣扎，抑或探讨中西方文化的交融———集中华儒道哲学，东西文化于一身的李安，在全球文化边界渐渐消融的时代背景下，是最没有国度却也是最超越国度的，他的价值观与世界观，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与观众有着共通性。

另外，李安的“征服”也绝非是张扬霸道的，那是一种渐进的、温柔的方式，就仿佛食蝇花在捕捉昆虫时，先自己绽放出色香味，昆虫不请自来最后被捕获。这一种手法不仅仅是李安对于电影的天分与才华所导致的，另外也得益于他的美德与个性———谦冲为怀，与人为善，兼容并蓄（某音乐人评语）。以无与伦比的“太极推手”招式“捕获”观众，这正是李安对于全球电影最卓越的贡献之一。

当然，以上这样讲，还是“小视”了李安，因为他早将自己从任何一个电影圈中分离出来，他正在变得更为“纯真”、“纯粹”。在奥斯卡颁奖礼上，李安的致辞中有一句是感谢“Movie god（电影之神）”的，这在全世界范围内，或许只有两个活着的人会有这样的“举动”。另一个是日本动画大师宫崎骏。宫崎骏会不定期地将自己家中的家具沙发搬到露天，他说，家里藏着许多“神灵”，他需要让他们定期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李安是在拍摄《少年派》时才有了这种电影是“自然神灵”的彻悟，他说，电影有自己的“命”，而他只是被“电影之神”所选中，透过他的手令电影诞生———李安已经将电影视为与植物、动物一样有生命的自然作品了。所以，李安，还会创造更大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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