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闭眼，再睁眼

参加一个大型会议，在会议结束的时候，照例要拍集体照。近百人，层层叠叠，挤挤挨挨。

很害怕拍集体照，因为老是担心自己会在摄影师摁下快门的瞬间眨眼，偏偏很不幸，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眼睛会很不争气地准时眨那么一下，从而留下一张张难看的闭眼照。很多人都有这样尴尬的经历。一张几十人的合影，你总能够找到几个闭眼的人。

前不久，美国哈佛大学一年一度的搞笑诺贝尔奖颁奖了，女数学家妮克·斯文森和物理学家皮尔斯·巴内斯博士获得了搞笑诺贝尔奖数学奖，他们的研究课题是，在拍摄集体照时，摄影师最少要按几次快门，才能确保照片里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是闭着的。斯文森得出的结论是：人眨眼的频率是每分钟10次，平均每次眨眼大约持续1／4秒。如果集体照中的人数少于20人，人数除以3就是所需拍摄的次数；而如果集体照中的人数大于50人时，最好放弃拍照——因为根据概率，这种情况下，必然至少有一人的眼睛是闭上的。

这为摄影师们拍不好集体照，找到了一条科学理由。

这次为我们拍集体照的，是一位留着大胡子的摄影师。和所有的摄影师一样，他要求我们面对镜头，保持微笑。我习惯性地睁大眼睛，努力睁大眼睛。

焦急地等待着摄影师喊一二三。睁得大大的眼睛，感觉酸痛，上眼皮和下眼皮，像磁铁的两极一样，极力要黏合在一起。

大胡子摄影师突然高声喊道：“请大家闭上眼睛，等我喊到三时，大家再一齐睁开眼睛。”

闭上眼睛？我以为听错了。以前拍照片时，所有的摄影师都是要求我们睁大眼睛的啊。没错！大胡子摄影师又重复了一遍，请大家闭上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正午的光线，在我的眼帘前浮动，痒痒的，酥酥的，暖暖的，真舒服。

“一、二……”大胡子摄影师的声音，从我们的正前方飘来，有力、坚定，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眼皮像蛰伏的战士一样，只待大胡子喊到三，便猛然睁开，跃出，闪亮，熠熠生辉。

“三！”当大胡子摄影师数到三时，我的眼睛合着他的节拍，豁然睁开。光亮的世界，跃然眼前。我和大家一样，面带自信的微笑，睁开明亮的眼睛，“咔嚓”一声，被定格在时间的幕布上。

当天下午，我们就拿到了合影。我们惊奇地发现，近百人的大幅合影，竟然没有一个人是闭着眼睛的。每个人都睁着眼睛，注视着前方。那是我唯一一张没有人闭眼的集体照。

先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只是一个顺序小小的颠倒，大胡子摄影师就巧妙地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看着手中的合影，我忽然想，很多时候，我们钻入牛角尖，走进死胡同，看不到出路，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可能是因为我们走错了方向，你只要掉个头，或者转个弯，或者换个角度，换一种思维方式，一切就会豁然开朗。

□孙道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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