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一个词语开始》的作者叫庞洁。庞姓,让我想起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这位美国诗人、意象派大师,曾醉心于汉字。他认为世界上最适合用来写诗的语言非汉字莫属。庞洁的诗歌,再一次落实了庞德对于汉字的心醉神迷。
“我毕生的理想/不是当酒徒/而是变成你的一个句子。”(《将饮茶》)一个才女,二八少女时就写诗,写到据说读幼儿园的儿子都会吟诵她的诗了,才出处女诗集,可见她对自己多么苛刻。诗歌是“少就是多”的艺术,用最少的语言展现世界的丰富性,作为文学金字塔的顶尖,写起来看似容易,写得好却是最难的。
读她的诗,我感到她在坚持不懈又不急不躁地打磨语言,她精湛地掌握了“少就是多”这一诗歌真理,制造了一个个惊人句子。她说:“没变成一行诗的人/都是在人世走丢的人。”读《从某一个词语开始》,脑子里就蹦出《西厢记》上的一句话:“俊的庞儿俏的心。”从字里行间更看清她的诗心、她的诗面庞,她的诗界观以及世界观。
有人说,诗在人间,诗在一朵花里。我以为,诗在非人间。你得从世俗尘埃里脱身,才能到达诗的世界。然后再携带诗,返回世俗。庞洁在等待“最”合适的词语。她摆弄词语的魔方,拆散,重新搭建。她在慢慢地寻找那个神性的反映她诗的深度的词——那个有形又无形的语言。她在很耐心地等待一个诗句,等待一首诗的到来。她还在追求完美的文本。完美主义的诗人总是有更大的企图。
里尔克认为诗人与生活之间存在一种“古老的敌意”。他这句话的重点不知是不是说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是诗人诗歌的腐蚀物。其实,种种敌意、失意乃至不如意最终都会被生活在琐碎生活中的诗人化为人间的诗意,如同莲花在污泥中长成一片清洁雅致的风景。
她内心有豹。一头豹子在瞬间完成静止跟出击。我感到,庞洁也是在静静地等待那个狂野的诗意瞬间。从她字里行间我判断:她的诗歌,被佛经滋养,她对“佛”也有自己的理解;她的诗需要经历“茶汤泡三泡,红尘滚一滚”,才使一个个词语饱满;还需要与一件事或一个个有缘人相遇,在生活中分泌,被某种机缘点化,从而让一首诗歌降生。如她所言,诗只能献给为数不多的有缘人,“这是属于少数人的冬日/必须是少数人/享受一个糟糕的匠人抛光银器的过程”(《山中半日》)。这似乎有点像写诗的过程,她很享受成为“少数人”。只有怀着对汉语的极大敬畏,才会谦卑地认为自己只是个“糟糕的匠人”。庞洁也是一位优秀的文学编辑,对自己的严谨苛刻几乎也算职业病吧。幸好,诗自己会说话。
对于真正的诗歌,必须用“诞生”这个词。一首诗歌的诞生,不仅包含作者对词语的领悟,对字句的分行,对形式的把握,更构筑了作者的一种审美观,一种意识形态,一种哲学思考。诗人成为语言的创造者,用诗歌来回答神的提问,表达人的迷惘,从而建立自己的诗歌秩序。读她的诗,感受到诗意的广阔天空。她说“我必须低成一朵莲”(《大兴善寺》)。一首诗与一朵莲花相遇是一种缘分。一个人对一首诗的喜欢比遇到一朵莲花更难。有福有缘的人读到她的诗歌,然后端坐在她营造的莲花境地里。
“雪化的时候/请务必来认领一个句子”(《将饮茶》)。诗人在召唤。好诗是人间的福祉,走进《从某一个词语开始》,去认领属于自己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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