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颜若风
很久以前,我跟一对盲人男女每天路遇,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那时候,我还习惯走路上班。每天早上8点差一刻,在省歌舞团的门口,我总能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俩往东,我往西。男的总是挟一本厚厚的盲文书,女的总是左手挽着他,右手拿着根红白相间的探路杖,轻车熟路地在盲道上点点戳戳。他俩有说有笑,迎着初升的太阳蹒跚而行的背影,曾经是我关于浪漫爱情的记忆之一。有时候,因为下雨搭了公车,或因为别的什么事儿耽误而未能与这对盲情侣路遇,我的心中还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怅然与失落。
有一天,前往音乐厅听一场交响音乐会。柏林爱乐乐团还是美国波士顿交响乐团的访问演出记不清了。总之,是需要穿正装出席的音乐会,票子相当难搞。演出开始前半小时,观众们都已悉数入场,音乐厅里悄无声息。只有乐池那里,不断变换着灯光,大概灯光师在对灯光效果进行最后的调试。闪闪烁烁,缤纷变幻的灯光,为整个音乐厅营造了一种隆重而有些神秘的气氛。
就在此时,我听见了一阵金属手杖点戳地面的“笃笃”声和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在这庄重、神秘的音乐殿堂,这种杂音是那样的不和谐,我跟旁边的观众都下意识地扭头循声望去。刹那间,我看见了那两张熟悉的面庞。依然是男的挟着本厚厚的盲文书,女的拿着根红白相间的探路杖,只是这次男的兴冲冲走在前面,不断地轻声对让过的观众们道着谢。刚好他俩跟我同排。转眼,男的就快走到我的座位前,“借光,不好意思,来晚了……”他说。突然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倒。我忙起身帮助,女的已从后面拽住他,并把他扶了起来。
“真好,我刚才看见一片橙红!”他压低声音兴奋地说。
“不,我看见的是一片橘黄!”她同样兴奋地说。
而此刻,乐池那里本来是一片灯光营造的海蓝,如地中海一般地宁静而深沉。蓦然间,《命运》的前奏响起,贝多芬开始诉说。
不久后,本地报纸报道了一位女盲人自强不息的创业路以及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原来,女盲人先天失明并因为失明而被双亲遗弃。在社会的关爱下,她在福利院艰难地成长起来,学会了生活自理并掌握了按摩方面的一技之长。在拜师学艺的过程中,她邂逅了中医世家出身、后天失明的他。他们相偎相携、相濡以沫,不仅事业上打开了一片天——他们的盲人按摩连锁品牌已经开始走出本地,面向全国。他更在她的支持和鼓励下,开始了将《本草纲目》翻译成盲文的浩大工程。
从照片上我发现,原来,我遇到的那对盲人男女,还有这样的故事。
这么些年,我去了不少的地儿,见了更多的人,听了更多的音乐,但始终难以忘怀人生中与这对盲人每天路遇的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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