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人生低谷 她现在高兴死了 看世界上最快乐的抑郁症患者如何含泪大笑着作战

半岛全媒体记者刘依佳

对于一名写作者来说,珍妮·罗森是成功的。今年45岁的她一共写了3本书,均为《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揽下了许多奖项与榜单,收获千万读者的赞同与共鸣。其中她的第二本书《高兴死了!!!》更是荣获纽约时报畅销书榜第1名。近日,《高兴死了!!!》中文版出版,热度不减,不仅豆瓣评分不低,网上也有拥趸铆足了劲,纷纷玩起了珍妮金句的接龙游戏。

是的,有此成绩,幸运的珍妮确实应该“高兴死了”。

然而,1973年生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珍妮·罗森绝对不是一个幸运的人,甚至,她连一个普通人的平静生活都体验不了——长年饱受抑郁症、焦虑症等十几种精神疾病的折磨,让她变得古怪、善变、焦躁,甚至时常想到自杀……《高兴死了!!!》探讨的正是这些一直伴随着珍妮的精神疾病。在书中,她坦率地讲述自己与这些可怕事物朝夕相处的故事。但与众不同的是,书中没有严肃的专业探讨、枯燥的精神分析以及企图寻求他人怜悯的悲情,而是一个抑郁症患者用幽默的语言,讲述自己如何在人生的最低谷创造快乐的全过程。正如珍妮在接受采访时所言:

“我们很糟糕,但我们还能笑得很开心。”

正是这种哲学,拯救了珍妮的人生。或许,它也会对你的人生有益。正如读客外国文学编辑、《高兴死了!!!》责编夏文彦在接受半岛记者采访时所言:“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快乐起来。”

她身患多种精神疾病

她疯狂收集快乐瞬间

“我疯狂收集每一个快乐的瞬间,用它们回击每一个糟糕的日子。”

——珍妮·罗森

翻开《高兴死了!!!》,在目录之前,像所有书一样,出版方用了一页半的纸,罗列了一连串类似新书推荐语的句子,如果不看署名,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比如这条——“这是一本最好的书,也是一把最坏的梳子。读这本书吧,但别拿它戏弄你的头发。”还有这条——“最重要的是生命,仅仅是生命……和生命同样重要的还有这本书,这本书也很不错。”

赞美之词,溢于言表。似乎一切正常。然而,当你看到这些“推荐语”后面的署名,一准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查尔斯·狄更斯、欧内斯特·海明威、简·奥斯汀、威廉·莎士比亚……连神秘高冷的史蒂芬·金都“傲慢”地留言了:“谁让你进来的?”

这,这到底是一本多么神奇的书?

幸亏珍妮·罗森,《高兴死了!!!》的作者,及时让她的现任精神科医生亮嗓,说明了一切。原来,这些所谓的“推荐语”,其实都是出自珍妮之手,是她巧妙地改造了大师们的名言。“这就是珍妮的文风和个性,她尽可能地找乐子,做傻事,并同时准备好为自己解围。”在4月11日的采访中,夏文彦告诉半岛记者,这种持续快乐、个性幽默的调子,贯穿《高兴死了!!!》全书,包括珍妮在讲述自己备受折磨的遭遇。

“珍妮是一位抑郁症患者,她同时还患有冲动控制障碍(会引起自残)、回避型人格障碍(严重的社交焦虑症)等十几种精神疾病,以及风湿性关节炎。常年饱受疾病折磨的珍妮在常人眼中,是个病人、怪人甚至疯子。珍妮自己也时常被自杀的念头缠绕,‘最近几天没有自残的念头\’就是她生活中的‘小确幸\’。”夏文彦告诉记者,抑郁症让珍妮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正常生活。因为她一紧张就会藏到桌底下、床底下,她会吓得躲在厕所里一根一根地拔自己的头发……作为妻子,她常常给丈夫添乱添堵；作为母亲,她竟然在女儿初次登台表演时睡着了……更要命的是,内心的焦虑让她好像同时身处两个世界:正常世界里的珍妮,假装镇定自若,按时吃药,每天尽可能地多陪陪女儿；但在精神世界里,珍妮的脑内每天上演着各种荒诞离奇的剧情,比如她幻想自己在机场被僵尸袭击,幻想有个住在她家衣橱里的蓝色男人总想卖给她饼干,甚至她会认真思考在被卡车撞倒时穿着一套难看的老式内衣有多败兴。

“但越是这样,珍妮越要寻找快乐,而且拼命让自己快乐起来。这慢慢成了她的人格魅力——我很糟糕,但我就是能疯狂地快乐着,而且我为我的快乐骄傲。正如她在书中说的:‘我疯狂收集每一个快乐的瞬间,用它们回击每一个糟糕的日子,”夏文彦告诉记者,除了写书,珍妮还在推特上发起了一场“高兴死了”的运动,号召全球抑郁症患者把生活从抑郁症恶魔的手里夺回来,一起抗争抑郁,“这个活动在几小时内传遍全球,世界各地的抑郁症患者纷纷加入其中。珍妮自己也做了一系列疯狂的事情,她跳进喷泉；穿着考拉服去澳大利亚；参加说走就走的公路旅行追寻UFO的踪迹；跟在龙卷风后面奔跑；披着狼皮去参加《暮光之城》电影首映式……”

“我发现如果你能对一件特别可怕的事物疯狂地大笑,它们会越变越弱小,也更容易对付。当你正在面对精神疾病时,每一件武器都能用得上,而幽默是这其中最好的一件。”正是珍妮的这种快乐劲儿,感染了众人,也是夏文彦和她的同事们决定把《高兴死了!!!》这本书引进到中国的原因,“快乐地活着是一种祝福,我们想让它风行起来。尤其是在面对艰难、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候,珍妮式的快乐会是一种使人强大的乐观。”

抑郁症并非低落悲伤

但写下来也并非易事

“尽管我们是破损的、有缺陷的,但我们还是能笑得那么开心——这正是《高兴死了!!!》的真谛。”

——夏文彦

在人们的印象里,抑郁症患者一定是情绪低落、易于悲伤的人。但在书中,珍妮用自己的亲身感受告诉读者:事实并非如此。

“记住:抑郁症会对你撒谎。对我来说,抑郁症不是低落悲伤,恰恰相反,我几乎失去了任何感受。……它很难受,你觉得自己不像一个人。”在《高兴死了!!!》英文版刚推出的时候,珍妮在一次访谈中坦诚地谈论自己的感受,“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一两天,熬过来没有什么问题。我会坚持吃药,去看精神科医生……我会做所有我应该做的事情。如果它持续很多天,我就必须努力打消我想伤害自己的想法,因为当我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痛苦是唯一能感知到的感觉。”

“这本书在另外一个程度上,是丰富对抑郁症的讨论,尝试打破人们对抑郁症的刻板印象。”夏文彦说。

虽然在《高兴死了!!!》里,珍妮给人的印象是强大的快乐制造者。但对于一个身患数种精神疾病的人来说,写下这些文字,和整个世界分享她个人的斗争很不容易。夏文彦告诉记者,珍妮在采访中也曾袒露自己在写作时经常遇到无法继续的困难——“有时,我写下的东西会成为发病的诱因,我只能停下来,看几天《神秘博士》,直到那阵子过去。”“我一直要面对作家瓶颈期的问题,每次它来的时候,我总是很确定我再也无法写作了。我总是能克服,但当时就是很恐惧。”甚至在该书出版后的常规签售活动,对珍妮也是极大的挑战,夏文彦告诉半岛记者,“每次珍妮出去的时候,她都会在手臂上写‘假装你很擅长\’的字样,她自己也曾说过:‘如果我假装很擅长签售,擅长走上舞台,擅长演讲……我就至少能走到舞台的中央’。”

既然过程如此困难,就连功成名就的喜悦也常常被“打折”,换作很多人,可能会想到:干脆放弃了算了!

但珍妮偏不。珍妮坦言,当自己能说清楚精神疾病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这是“治愈的过程”,也是让获得解脱的过程——“当你写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问题时,写作让你感觉你战胜了它们。”而幽默和快乐,则能让她在“精神错乱”的时候,穿透黑暗,拥有一点儿清醒的感觉。

在夏文彦看来,这就是珍妮和《高兴死了!!!》的意义所在。“珍妮在面对疾病的这些年头里,变得疯狂而幽默,她将自己的那份灾难转化为自己的人格魅力,这是她对付自己的方式。那些没能摧毁她的,就会让她变得更坚强。疾病并没有夺走她生而为人的感受力与好奇心,她依然在探索自己和世界,依然接受他人的关爱,并尽可能地让别人也快乐起来。我在珍妮身上看到了很多闪闪发光的地方,那是将活着视为冒险,迎接惊喜,成为让自己骄傲的自己。”夏文彦说,这就是珍妮的榜样力量,她的故事向人们展示,坚持是重要的,快乐是可能的,“正如本书封面上的那只快乐的小浣熊标本,它因车祸而亡,身上还有轮胎的痕迹,后来被制成标本又被摔坏过,四肢都断了,所幸它的脸还是完整的,依然欣喜若狂。珍妮找人修复了它的身体,而且觉得它正体现了‘高兴死了\’的真谛:尽管我们是破损的、有缺陷的,但我们还是能笑得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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