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私与国土安全不可得兼？美国暂时放弃让公民出入境“刷脸”

记者 | 刘芳

在持续了近两年的公共压力之下，美国政府最终做出了让步。当地时间12月5日，美国国土安全部（DHS）发言人表示，将删除在出入境安检程序中针对美国公民的面部识别计划。

在机场安检中将美国公民纳入面部识别的计划是在2018年春季首次透露的。在多次国会质询和媒体报道中，国土安全部官员对这项充满争议的计划含糊其辞，出尔反尔。根据现行法律，美国公民及绿卡持有者可以在出入境时拒绝进行面部识别。但一旦此规定得以通过的话，美国公民将不得不在出入境时刷脸。

12月3日，科技媒体TechCrunch报道称，国土安全部在最新一次的法规提案中再次要求美国公民在出入境时进行面部识别，一时间引起了各方的极大不满。

以美国国会参议员马基（Edward Markey）和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为代表的反对者们要求国土安全部立即撤销这项提案，保障美国公民的隐私权。马基甚至表示将提出法案对国土安全部加以阻挠。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政策分析师斯坦利（Jay Stanley）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政府坚持大规模部署这种强大的监控技术，引起了我们对隐私的深切关注。更重要的是，这项技术缺乏国会授权和足够的保障措施。政府曾经的安全失误，以及该技术在有效性、偏见性和社会影响等方面尚未解决的问题更加剧了我们的担忧。”

两天以后，事情出现了戏剧性转折。国土安全部发言人在5日向媒体证实，将在法规修订议程中删除人脸识别计划。

隐私权倡导者哈斯布洛克（Edward Hasbrouck）对美联社表示：“这是不是国土安全局部试探我们底线的一个实验？为了能乘坐飞机，无论何时我们都愿意被像罪犯一样被对待？现在他们暂时妥协了吧。”也许是国土安全部太多次出尔反尔，哈斯布洛克对这个阶段性的胜利充满怀疑。

威胁将通过立法限制国土安全部的参议员马基则表示：“由于公共压力，国土安全部放弃了自己在机场使用面部识别技术的提案。但不要以为拥有隐私权是理所当然的，美国人需要免受面部识别技术的侵害。我仍然计划通过立法来禁止这种侵入性的生物识别监视技术。”

面部识别技术是国土安全部正在实施的大规模生物识别项目（Biometric Exit）的一部分，目前在20多个机场试运行。据科技媒体CNET报道，该系统会将美国公民的面部图像保存12小时，将非美国公民的面部图像保存14天，但也会与名为IDENT的国土安全部数据库共享。而该数据库将会把获取的面部图像存储75年。

据国土安全部称，航空公司和机场不允许保留面部图像的副本，必须立即将其从系统中清除。然而他们可以用面部识别相机拍摄的其他照片用于商业目的。CNET分析称，这意味着机场可以拍摄第二张照片，并在他们自己的面部识别系统中使用它来向旅客投放定向广告。

对美国国土安全部来说，面部识别系统几乎是安全的代名词。在已经放弃的法规提案中他们写道：“为了实施包括面部识别在内的生物识别出入境系统，防止有人虚假使用美国旅行证件并识别罪犯和恐怖分子，国土安全部建议修订条例，需要所有旅客，包括美国公民，在入境和/或离境时拍照。”

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官员也表示，他们最初考虑将美国公民纳入生物识别项目，是考虑到区分对待美国公民和外国公民可能会增加复杂性，损害安全和延长排队时间。

那么国土安全部力推的面部识别技术到底对个人隐私权有什么威胁呢？

北京安理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新锐曾对界面新闻表示：“静态或动态的人脸信息以及指纹、声纹、虹膜属于生物识别信息，在各国的立法中通常都属于个人敏感信息。此类信息一旦泄露，真的是‘一失万无’，没有办法进行更改。个人几乎终生暴露在被攻击和骚扰的风险中。”

也许正是基于对巨大隐私风险的担忧，对面部识别进行立法规制正在成为华盛顿极其罕见的两党共识。今年3月以来，美国两党议员已经提出了四部专门针对面部识别技术的法案。

在这些提案中，有国会议员认为美国政府不应使用联邦资金购买或使用任何面部识别技术，其他国会议员则认为，在使用面部识别技术之前，政府必须获得法院的搜捕令。不论是何种提案，对面部识别技术进行限制甚至是全面禁止是美国国会立法的一种趋势。

在联邦层面以外，美国各城市对面部识别技术的抵抗也在愈发强烈地显现出来。目前加州旧金山和奥克兰等市已全面禁止警方等公权力使用面部识别技术。而正在进行立法讨论的波特兰则可能成为第一个限制私营企业使用面部识别技术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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