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味道

□程丽芬

她长得黑黑瘦瘦的，看见人一脸的笑，是那种讨好的、善意并卑微的笑，但是从她的着装和口音来说，我估计没有几个会对她报以回应，而我也许是回应她极少数的人之一，所以她每次看见我都很热情。

每天下班的时候，会看见她牵着一个皮肤黝黑，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小区门口等着。对面的工地上，有一群人，他们一身质朴的沾满灰尘的粗布衣服，身影时而在上百米的钢架上攀爬，时而扛着重重的脚手架在刚砌的高墙上行走，站在城市的最高处拿着瓦刀把一块块砖石有规则地堆砌，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襟，双手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的皮，烈日把他们的脸晒得黝黑，她的他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们住在小区楼下的车库里，某天，我下楼扔垃圾，看她站在那，不知是正巧碰到，还是一直在等我，她走过来，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与我对话，我仔细地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她孩子没有衣服穿，问我家有没有孩子嫌小的衣服，送几件给她，我说可以的，我邀请她上楼来我家坐坐，她执意不肯，说在楼下等我。

我上楼找了些儿子嫌小的衣服，用袋子装好，送到楼下，她很是感谢，邀我去她家看看，说是家，也不过几平方米的地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内零乱的放着日用品，应该是那种怎么整理，都没法整理干净的地方，没有一张凳子，她说一家三口都是坐在床上吃饭。

渐渐地跟她熟络，她说的话，我也大都能听懂，我经常到楼下小区散步，她也会出来，有次我问她：“他对你好吗？”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知道什么叫“好”，她来自缅甸，没上过学，不认识字，十八岁那年被人骗出来，幸运的是遇到了他，尽管他每天的工作很辛苦，但只要他在家，他就不要她做家务，凡事以她为重，地下室的温度低，他会体贴地给她灌热水袋，吃饭时会把好吃的夹给她，他说他每天站得高，看得远，只要想到她和孩子在家等着，他心里就是暖暖的，再苦再累都不怕。每年他会寄一千元给她的父母，在缅甸那，一千元相当于一人一年的工资了，她的父母会很开心，说到这，她不好意思的对我笑笑。我说，那你是幸福的。

其实，家不需要多大，能容下身就好；心，也不需要多大，能放满彼此便好。纵使你腰缠万贯，却不懂得珍惜她，那又有何用？但若你穷困潦倒，却对她呵护备至，那她亦愿追随你一生，这就是幸福的味道。一对朴实的夫妇，只要有爱，生活再苦，也会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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