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
徐敬德,1945年1月生于双流县,1950年被抱养到彭山县青龙镇。1958年,徐敬德随养父母落户到青龙人民公社先锋大队一生产队,从此过上了艰难的乡村生活。在乡村生活的头几年,徐敬德一家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他睡过牛圈、过道、空仓,甚至还有别人家厨房的一角。
1964年,徐敬德担任民办教师,1984年,又转为公办教师。他曾教过小学、初中、职高……从教42年,尤擅长作文教学,编辑了《青藤花》《小星星》《同乐》《同乐2》四本作文选,不少学生作品曾在省级刊物上发表。
10年,
搬了9次家
我也是六七十年代的知识青年,只是比普通知识青年还早两年到农村落了户,有和知识青年一样的境遇,却没有像他们一样的优待,有过一段比知青还艰难的下乡岁月。
我们一家三口,养父、养母和我,原本是彭山县青龙镇的居民,1958年,在全国大办农业的背景下,职工家属、城镇居民到农村落户。因养父曾当过一个月的伪保长,新中国成立前又过了一段时间的地主生活,就理所当然成了动员的对象,我们全家也就被落户到了农村。
那时的我刚上初中,我们落户的地方是青龙人民公社先锋大队一生产队。没房子,我们一家三口只得租房居住。我曾睡过牛圈、过道、空仓,还在别人的厨房角落里安过家。那是怎样的一个家呢?两个门板,铺成铺罢了。此后的近10年间,我们又搬了9次家,最后的一两年,不到半年就要被迫搬一次。一个毛根儿朋友来看我,刚见面就哭了,他说:“我半年来一次,次次都要找新地……”住牛圈屋那次,主人要喂牛了,逼我们搬家,实在没有去处,我苦苦求情,结果煮饭被泼灭了火,灶膛被扔了大石头……直到1967年,我才修了两间土墙草房,这才结束了被人驱赶的历史。
陪嫁的床,
换了13斤半米
那时候,最恼火的还是饥饿。
养父养母从没干过农活,还带着接受监督改造的身份,而且刚下到农村就遇到全国大饥馑,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我们刚下乡时,还有大花床、奁二、平柜等家具,没过几年,这些带到乡下的家具全失掉了,最后失掉的是养母陪嫁的大花床。那是养母的陪嫁品,内栏杆、外栏杆、雕龙画凤,床框鎏着金边,床边都有5寸宽。养母说,打这张床时,花了好几石米,失掉时,只换了13斤半米……1961年,养父实在受不了饥饿,离家出走了,从次杳无音讯。
1963年8月,从彭山一中高中毕业的我,因家庭问题与大学无缘,回到了彭山县青龙人民公社先锋大队一生产队,不说回到家,是因为根本没有家。回到先锋大队一生产队的我18岁,身材矮小、营养不良,体重只有80来斤,生产队给我评7成工分,相当于一个妇女。
因为没有喂猪,我们分不到投资粮;养母年老,我身体瘦弱,工分粮少之又少。那时,就是投资多工分多的社员,都无法摆脱饥饿的困扰,更何况养母和我!饥饿,是我们家的常态。最恼火的日子,半夜饿醒了,酸菜都捞不到一根。至今,我都还记得,我帮别人糊冬水田的田坎,主人请我吃的那顿饱饭;还记得一位老同学可怜我,让我去他们家蹭的那顿年夜饭……为对抗饥饿,我把所有杂务都安排到晚上去做,保证白天里能天天出工;为对抗饥饿,我捡石灰石换钱,烈日下捡一个小时,可以换到8分钱……
21岁,
和养母只有
一床被子
为了活命,养母失掉了能够失掉的一切,包括赖以保暖的被子。一个邻居见她冻得太可怜,抱给了她一床烧了几个大洞的破棉絮。可是不久,知道了母亲成分的邻居又把破棉絮抱回去了,幸好,我从学校里背回来了一床被子。
1966年的一天,两个同事来到我的家里。一个说:“喂呀,你这么大了,还和养母同盖一床被子?”我满脸羞愧,无言以对。谁叫我家只有两张门板、一床被子呢!
另一个说:“怎么没有蚊帐?热天咋办?我给你钱,去做一床蚊帐吧,钱早还迟还,还不还都没关系。”这位同事叫喻俊英,我至今仍记得他的名字,这床蚊帐的恩情让我毕生难忘。
此后一年,我家才有了一张床。我还清楚记得那天———1967年8月9日,我拖着砣砣车(一种汽轮车,编者注),一天走了150里路,花19元买了这张床。
真正和养母分“床”睡,又是此后一年的事情。
上台前,
老同学脱了衣裤给我穿
那年月,吃难,穿也难。我们把手帕、毛巾,都攒下来,拼成衣裤。就连进口的日本尿素口袋,都成了做衣裤的紧俏货。有民谚说:“干部干部,穿的尼龙裤,后头是日本,前头是尿素。”在那段艰难的日子,我好几年都没有穿内裤,不是不穿,而是没有。一身衣服,晚上洗,白天穿,烂了就“热补”,(所谓热补,就是在身上穿着补。)哪里还有布做内裤呢。
1964年下半年,开学的前几天,一个老同学到我家来了,他是听说我要当民办老师了,特意来祝贺的。见了面,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就这样去当老师?”我知道他是说我衣服破烂,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见我一脸无奈的神情,他默默地站起身来,把穿在外面的衣裤脱给了我。虽然那只是一套普通布料的半新衣服,但对我的宝贵程度,岂是雪中送炭四个字概括得了的?
为了柴,
我当了一次贼
那年月,和粮食一样紧俏的还有柴。那时,农村不供应煤,农民煮饭,只能靠秸秆。稻草要喂牛,麦草要盖房子,可用来煮饭的秸秆少之又少。为了煮饭,我不顾灰尘在风米机的风口接谷壳、麦壳,去沟边上割只有一两寸长的野草,熬夜扯麦桩,趁着月色去河坝上割刺芭,被刺得鲜血直流……我还到十几里外的山上去“盘柴”,所谓“盘柴”,就是给山上的人一些钱或粮,以取得在某个范围弄柴火的权利。
为了柴,我还当了一次贼。那是因为我请求邻居,让我到他盘柴的地方弄一点柴。
那天凌晨两三点钟,他就喊我来了,我觉得时间太早,可我能说什么呢?一看,跟着他的还有另外几个人。我们走了一两个钟头,爬上一个山坡的时候,周围还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可以清晰地听到对面山坡的农舍里切萝卜丝的声音。这时,邻居压着声音,喊了一声“开始”,我好奇怪,天还这么黑,怎么“开始”?就在我迟疑间,邻居和同来的几个人行动起来了,我身旁一片簌簌的声音,原来,他们是在抱山坡上割好的已晒得半干的柴。我明白了,我的邻居是带我偷柴来了!怎么办?偷?不能啊!我迟疑好久,才抱了一点点柴草。这时,邻居他们已收拾妥当了,喊了一声“走”,就瞬间消失了。
天亮了,落在山里的我,不知道到哪儿弄柴。见一个稀泥田里的谷桩没有割,就不顾寒冷涉了下去,谁知刚割了两把,就听到了气势汹汹的声音:“谁在那儿割谷桩,还不给我起来!”没办法,我只得到山沟里去割东一根西一根的野草, 10点过了,才割了松松的半背篓。
这时,邻居跑二转来了。见我背篓只有那点柴,说:“你呀,老实得很,走,到我盘的山上去割点吧!”
屁蛋虫,
穷人的龟胶鹿茸
吃饱饭尚难办到,肉食就更缺乏了。挖地挖到一个指姆大的蛤蟆,连忙揣到包包里;看见一只老鼠,非得把它捉着不可,因为那是一坨肉;瘟猪儿肉更是宝贝,青龙场观音阁的巷子,逢赶场就有卖瘟猪儿肉的人……为了弥补肉食的不足,人们捞鱼摸虾,泥鳅黄鳝也不放过……谈到瘟猪儿肉好吃,常常激动得口水直流;老同学请我吃了一顿瘟猪儿肉,至今都刻骨铭心。
我没本事,不会捞鱼摸虾,捉不住泥鳅,逮不了黄鳝,我搬屁蛋虫。
屁蛋虫学名椿象,体形扁圆似胡豆状,黑灰色,身体后部有挥发臭腺开口,遇敌即放出臭气。屁蛋虫以吸食南瓜等植物的浆汁为生。秋天,南瓜藤枯萎了,就飞到河边,藏在鹅卵石下面过冬,搬开石头,逮屁蛋虫炒来吃,是我每年的必修课。
屁蛋虫不仅味道鲜美,还自带油盐,炒过屁蛋虫的锅,会留下些许油星,让人激动不已,“有钱的人吃龟胶鹿茸,没钱的人吃屁蛋虫。”是我们那儿流传很广的一句俗语。
捕捉屁蛋虫很辛苦,因为屁蛋虫特别喜欢飞到四面是水人迹罕至的河心石坝去。捕捉它们需要不惧寒冷,淌着刺骨的河水到那河心石坝中去,把冰凉的石头翻开。有一年到河心地,河水太深太急,没法淌过。看见一条小船孤零零地靠在那里,我便自以为是地撑开了小船。由于我没有技术,水流又太急,小船磕磕碰碰地冲了好远。后来,人们告诉我,幸好我的蒿杆没有卡在河底,如若卡着了,小船就会翻,船一翻,很可能将我盖在船里,那样的话,我就必死无疑了。听后,好一阵后怕。
1970年,我结婚了。妻子是新津人,身强力壮,是挣工分的好手。没有新床,睡的是有3年历史的价值19元的架架床,床前放煤油灯的,是一个用半截砖砌成的小墩墩。结婚的第二天早晨,妻子哭了,哭的是家里没有下锅的米……直到1974年,我家才有了想煮干饭煮干饭,想煮稀饭煮稀饭的日子。
转眼间,五六十年过去了,今天回忆那段日子,多了几分沉静。那段日子,给了我贫穷、饥饿、寒冷,也让我懂得了钱粮的金贵,劳动的艰辛,学会了勤俭节约、精打细算;那段日子,给了我尴尬、失落和绝望,也让我懂得爱情的甜蜜、友情的宝贵,学会感恩,学会回报……今昔对照,可谓沧海桑田!抚今追昔,深感改革开放,劳苦功高!
转眼间,五六十年过去了,今天回忆那段日子,多了几分沉静。那段日子,给了我贫穷、饥饿、寒冷,也让我懂得了钱粮的金贵,劳动的艰辛,学会了勤俭节约、精打细算;那段日子,给了我尴尬、失落和绝望,也让我懂得爱情的甜蜜、友情的宝贵,学会感恩,学会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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