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初夏,碧荷涟涟。我们村庄濒临长江边,周边湖港纵横,村口就有一片广阔的荷塘,乡亲们靠种植莲藕、莲子为生。荷塘便成了生活的依靠,也成了村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荷塘与一条弯弯的小河相连,塘水常年清澈,精致别雅,藕莲丰饶。一塘荷香随风散溢,醉了村庄,醉了童年。
夏天来临,塘里的荷叶早已是一片茂盛。宽大的荷叶挨挨挤挤地站成一片森林,荷花则打起饱满圆润的弧形骨朵。“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那一塘的荷叶茂密得让人望不到荷底的池水,偶尔跳出水面落在荷叶上的青蛙,呱呱地叫着,让人感觉那一塘的幽深。
不用上学的我们,每天起床后便直奔荷塘而去。勇敢的男生跳进荷塘,把那翠绿硕大的荷叶折下来,一枝枝丢到岸上,我们就拿荷叶折叠起来,用细细的柳枝当针,别在荷叶上,一会儿一顶国防绿的军官帽就做成了。男生们高兴地戴起来,再折一条柳枝当枪,模仿电影《小兵张嘎》在白洋淀打日本鬼子的情景,玩起了游戏,常常为谁当英雄谁当鬼子、汉奸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只好划拳裁定。最后“鬼子”投降了,乖乖地再下到荷塘去摘几片大大的荷叶给“八路军”。我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水,柳树下的女生举荷当伞,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
要是母亲到水边洗衣服、洗菜,我就跟在母亲在身边。浅塘边,总会有几只红蜻蜓,停在露出水面的嫩草上。带有蛛网的长杆,是事先备好了的,我饶有兴致地返回家中,拿来粘它们,往往于慌忙之中,一不小心,“咚”的一声,掉进水里。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童年的快乐时光,也漾在波光粼粼的荷塘里。
最深浓的记忆,莫过于盛夏采莲了。夏天,看着荷塘里饱满的莲子,发出诱人的阵阵清香,心里直痒痒。我们几个小伙伴背着大人,偷偷用竹子编扎成了竹筏,颤颤巍巍地坐在竹筏上,划到荷塘中间采摘青色的莲蓬。留几个同伴在岸上望风,一有大人走过,就学蛤蟆叫,我们闻讯立即把竹筏划到密不透风的莲荷丛中躲起来。后来入学,读到王昌龄的《采荷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感觉这首诗就是我们童年的真实写照,是那样的身临其境,那样的美妙动人。
采摘一堆莲蓬后,弃筏上岸。大家转移到芦苇深处把莲蓬剥了吃。清脆香甜的莲子咬在嘴里“嘎嘣”直响,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乐得合不拢嘴。夏季的荷塘里成了我们水乡最动人的画幅,精彩往事时常出现在梦境中,久久挥之不去。
江初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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