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
在我身边,跑步的人越来越多了。跑步,成了他们生命的一种状态。
最初,我对跑步的态度就是,人还得像乌龟一样养生。还劝人说,有几个晨跑的人,都得肺癌死了,大气污染已是很严重的事,我已有好多年在城里没好好望望混浊夜空中的星星了。
楼下的老马,人到中年,这两年来,每天起来晨跑,面色红润如新鲜苹果。老马原来睡眠不好,深夜起来咳嗽,哼唱京剧。后来我知道,老马患有肺炎,但通过跑步,而今肺部斑点消失了,肺活量增大了,饭量增大了,睡眠改善了,人也不抑郁了。我有一天清晨起来,碰见晨跑归来的老马,抱住一棵香樟树大口呼吸。老马诚恳地说,兄弟,和我一起跑步吧。
老马约我跑步,我依然不为所动。我已经进入慵懒之年,早晨特别恋床。有几年,我睡眠不好,和老婆分床而睡。有一天,老婆跟我说了一句话:“当初,我晚上睡觉,怕雷声,也要搂着你睡觉,现在我不怕雷声了。”这给我刺激,一个女人一旦不怕雷声了,还要我这个男人干啥啊。
我再次回归老婆的房间,在一张床上准备陪她一个地老天荒。我爱上一个家,恋上一张床,要我起来晨跑,是向我的生活宣战。
老刘是我们这个城市一个著名的胖子,减肥多年,但实在是贪嘴,终又被他吃回了原形。有一次一个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老刘啊,那次我在泰国旅行,也看见你了,你骑在一头大象身上,我看见大象的腿,微微颤动了一下。
老刘这头大象,去年也开始跑步了。他笨重的身躯,在这个城市清晨的马路上跑步,常让我感觉心惊肉跳。我一位同事也是跑步时突发心肌梗塞,一个趔趄栽下去,再也没爬起来。不久,老刘得意地告诉我,他家住28楼,现在上楼就是自己爬上楼了。不过老刘是很大度的一个人,不因为自己爬楼不乘电梯就少交物管费了。
想起老刘还没跑步时,有一天他啃了几只卤鸡翅后,同我很认真地探讨起了一个话题。老刘问,人死了后,真的有灵魂吗?我回答,我没死过,无法告诉你。老刘还问,人死了以后,还可不可以投胎到人世?我回答,你去问那些死了的人。几天后,老刘似乎恍然大悟,专程来告诉我,人死了,就是灰,啥也没有了。
老刘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以后,就开始跑步了。后来我才明白,老刘在他老婆催促下,去医院体检,好多健康指标都亮起了红灯。医生是熟人,对老刘说,再不减肥注意饮食、加强锻炼,生命也有危险。
“生命只有一次,跑步吧。”老刘在微信里这样说。在老刘的号召下,微信群里跑步的人多了起来,他们还互称为“跑友”。
有一天在电脑前写作,困倦中一次挺胸仰头,腰椎一阵锥心刺骨地疼。去医院也体检了一次,医生说这是腰椎间盘突出症的症状,严重了可发展为瘫痪。我可不想下半生坐轮椅,哪怕有一个为你推轮椅的人。
有一天我看到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一本书《关于跑步,我说的其实是……》,这个跑步了30多年的作家,因为跑步带来的强健体魄,一直创作旺盛。还有我认识的沈阳作家鲍尔吉·原野,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坚持跑步多年,他还有一个习惯,冬天跑步后用冰雪浴身。
看到周围的人加入跑步大军,我才忽地明白,我们的生命,本身就是一场马拉松,虽然不知道它的终点在哪里,是哪一天。但,以跑步的姿态,拥抱生命,何尝不好。
我就这样开始了跑步。跑步时,我感觉我的生命,与这个动感十足的城市,都飘动了起来,这是多么美的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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