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女性先锋作家海男以细腻而沉重的笔调写了中篇小说《穿蓝花裙的逃亡夜》。小说写日本侵略时“我”与北京大学师生从北大逃亡到长沙所见所闻所感。我——苏修,与吴槿之、周桃花三位好友在逃亡的征途中偶尔趁着战争硝烟暂歇的间隙穿上各自的裙子。时世动荡,能在危险四伏中展示女性的美,实属难能可贵。我每次穿上或洗晒蓝花裙,都是弥足珍贵。这不仅仅是一袭蓝花裙,更是困厄之中我对憧憬生活的信心与期盼,是引导我走上新生的旗帜。
中国历史上的南渡,多带有悲壮而无奈的情怀,南渡的结局往往不会再有返北。晋人南渡,史成东晋偏安。明人南渡,载有南明短史。试想,北大师生,自北向南迁移,浩浩荡荡,征途坎坷,贤达人士,无不慷慨悲凉。
首先,日军侵袭,民众生命朝夕难保。飞机轰炸火车站后,我与吴槿之、周桃花潜行探视,在狼藉之地,我触摸到了一个十三四岁小女孩额头凝结的血,她免不了与其他的死难者一道,被拖上板车,拿到城郊去填埋。我第一次体验到生命的短促,炸弹可以在一秒钟内,置人于死地。随着南渡的推进,我终于知道日本飞机不单轰炸大城市人口密集的场所,它们还炸小村庄,连农户牛马羊也会惨死,它们还炸南渡队伍。外族入侵无孔不入,生灵涂炭,令人毛骨悚然。
其次,土匪横行,抢夺民女。我、吴槿之、周桃花还有一位叫周穆的男生,我们四人趟过湍急的河流,参加一场别有风味的农村婚典。在一片乡村祥和的喜庆氛围里,我曾欣慰地联想,那尚未掀开红盖头的新娘一定是美如天仙,料想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这是我们四人暂时逃离南渡团队经历的最令人兴奋的事情。但就在返回营地的路上,我们知道一帮蒙面土匪已经劫掠了这个平和的村庄,麻袋里装的就是那位新娘。从那些土匪的无赖对话中,不难猜出新娘很快就吞咽不幸的人生苦果。
再次,饥饿是南渡队伍行进的一道深沟。炊事班的马队,开始是驮运好些粮食。所以,每当行进一段路程后,人累马乏时,无限诱人的炊事班人员发出的开饭声,总是那么温馨,生火煮饭既能满足肠胃的生理需要,又能在炊烟弥漫中使人萌生继续前进的希望。日军炮弹的驱使,南渡路线一改再改,崎岖难行之路,反而成为首选的路线,但实际的问题也随之而来,粮食的补给就难以跟上。寻找和采挖野薯成了重要的日程,在缺水少粮的日子,我与吴槿之、周桃花居然在几近绝望之时挖到可以充饥的野薯,这野薯便成了大家祈盼的佳肴。
日军的轰炸、土匪的掠夺、饥馑的折磨让南渡之路极度艰辛。然而,新生活的微芒依旧闪现。农妇桂枝的朴质热情接待,货郎的活泼,同行者周穆对我超常的关心与呵护,闻一多先生旗帜般的马灯,陈寅恪的高超品格,偶遇到的乡镇学校师生们如向日葵一样的笑脸,特别是北大师生在南渡过程中对新生活坚贞不愈信念,培植起互助互爱团结协作的民族凝聚力。这一切都令人穿越险阻,不计坎坷征途,向往美善。就如我在炮火的间隙一次次穿上那一袭华美的蓝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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