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高考

■耿箖

“高考来了！”“高考真来了！”对儿子说了一年的口头禅，终于要兑现了。曾经多少次提醒他，可他依然我行我素，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直到五月中旬学校放假，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中学时代结束了。有那么多单词没有背熟，有那么多模拟题还没有做。

本以为我是做中学教学管理工作的，年年经历高考，已经司空见惯。可真到自己儿子的高考，感觉还是不一样。学校高三年级一轮一轮的模拟考试，我一看到成绩，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拿前几名和儿子的成绩进行比较，越比越心急，越比越没有自信，看着儿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整个一个心理失衡。

自我调整，索性对成绩视而不见，转移注意力，专心儿子的饮食健康，一日三餐精心烹调，按时、卫生、可口，最重要的是有营养，鸡鸭鱼肉和蔬菜，合理搭配，一年下来，儿子备考不但没有累掉几斤肉，反而胖了十余斤。

老公负责儿子的出行，最后一个月随叫随到，车接车送，他常说：“儿子，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再看看周围有考生的家庭，大抵如此，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看着每天早上睡不醒的儿子，我常常感到悲哀，十八岁的花季，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记忆？上学、放学、考试、排名次，单调枯燥，周而复始。在这种教育氛围中，爱学习的学生实属罕见，不爱学习的学生才是正常。充满梦想和创造力的十八岁，他们有没完没了的补课，做不完的练习题，考不完的模拟考试，哪有时间去梦想？哪有工夫去编织未来？他们眼里只有高考。老师鼓励说：“志当存高远。”而所谓高远的“志”，也不过是考上清华北大等名校。上名校是这一阶段的努力方向，但它绝不足以成为人的理想，它不过是通往理想的阶梯，到达目的地的途径，把手段作为目的，本身就是一种无奈。

但让我最忧虑的不是儿子的高考，而是他的选择能力。人的一生看起来很漫长，但关键处只有几步，每迈出一步，都面临着人生的十字路口，此时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方向比速度更重要，客观理性地选择未来是成功者的必备素质。现在应该由儿子来选择他的理想学校、心仪的专业，可他有这个能力吗？我不乐观。从小到大，选初中择高中，都是按照社会公认的好学生的求学路线被动地前进，没有个人意志，无须选择。到了该自己选择的时候，对内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兴趣所在，对外不知道高校的专业设置、发展前景，他怎么能选择自己一生所要从事的专业？父母越俎代庖替他做出的选择，能适合他吗？日本及欧美一些国家在高中阶段开设职业教育课，看来是十分必要的。

高考是每个学生生命中的一段重要经历，备考的艰辛、考试的紧张、期待录取的焦灼，折磨人也历练人，经历一次，成熟一步。如果在这场几百万人参加的竞争中获胜，获得的成就感无与伦比，建立的自信心受用一生。如果不幸失败了，它也是人生的一笔财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辙。我曾经是高考场上的失意者，带着一颗落寞的心奔赴自己并不心仪的大学。由高峰到低谷，迫使我开始思考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问题，忽然醒悟：曾经一路顺风的求学经历滋长出的侥幸心理，在实实在在的高考面前，只有技不如人，没有侥幸可言；曾经刻意追求的老师的表扬，亲戚的夸奖，不过是满足虚荣心的肥皂泡，在成绩是唯一选拔标准的高考面前，一碰就破。曾经向往的海誓山盟的爱情，在关乎每个人的前途命运的高考面前，不过是小孩玩的过家家，随着成绩的揭晓，各奔东西……理智与情感、清醒与迷惘、挣扎与无奈，那么多的纠结成就了我以后的路走得坚实、活得自我，感谢高考！

愿儿子经历高考的洗礼，在高考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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