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文学版的《推拿》用的是黑色的封面。灰色的书名上,是一组由小白点组成的盲文,似乎小眼睛眨着亮光。在众多色彩的《推拿》中,我还是喜欢这个版本,黑色。
此书讲述“沙宗琪推拿中心”一群盲人自强、自立、自尊的故事:虽锋芒毕露但也感情细腻的主人公沙复明;美丽矜持而始终自尊的都红……
是的,他们从一生下来,便生活在黑暗中。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没有太阳与星星的概念,也没有红花与绿叶的审美愉悦。小马幼年时即是从圆形的时钟里认识时间,不单觉得时间周而复始的绕着圈,而且是一个圆形的“囚徒”。
出于对滴答滴答声音的天生敏感,小马把时间想象成各色形状,不停地进行排列组合。最终灵光之下猛然醒悟,时间可以没有终点,一直累加,也由此纯粹自发的认识到,“时间是线性的”这一现代科学的结论。
作家在描述盲人生活时,常常运用大段大段的内心独白,这既符合盲人的心理特征,也让叙事更加流畅而清晰。盲人的性格相对内敛,心思活泛却更少外露,自然比健全人有着更大的波澜和细微的心思。正是大段独白,自言自语,将小马对于“时间”认知的特殊天分表达得淋漓尽致。
其实,除了听觉的敏感细腻,盲人还以丰润的触觉、味觉和丰富的想象力感知世界。触觉、抚摸、按摩,无疑也成了他们服务社会实现自立的专长。以自己的勤勉劳动,营造着自己的生命尊严,也藉此赢得社会的尊重。
是的,“健全人永远也不知道盲人的心脏会具有怎样彪悍的马力。”盲人世界无疑是残缺、凄苦的,可也是一个异常敏感渴望尊严的天地。身体的残缺既带来意识与心理上的伤害,更激活了他们比健全人更加强烈的自尊心。越发期望以经济或生存的独立来弥补生理缺陷,实现自身的完整与正常。
《推拿》,均以人物的名字作为章节的命名。其中,第一章和第二十一章分别为“王大夫”,作为主人公之一,其弟弟结婚时却不希望“一个瞎子”坐在婚礼上,又想得到他的红包。骨肉同胞的歧视,使得王大夫“像病了一样,筋骨被什么抽走了”。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本打算汇上五千元,却电汇了两万元人民币。
倘若“正常人”、“健全人”,受了伤害或有许许多多的方式反击。而一个盲人,残疾人,只能以钱来“报复”伤害者,以至于钱成了他捍卫尊严的唯一武器,甚至不惜以自残的方式吓走了到他父母家讨债的人。此时,欠了两万五千元赌债的弟弟已躲了起来。尽管不无荒诞,却在情理之中。
都红,曾经是一个爱钢琴的女孩。在一次向残疾人献爱心的演出中,虽表演得很糟糕,却赢来经久不息的掌声,主持人甚至称“可怜的都红”今天的演奏就是为了“报答”,这让都红很受伤。“不能,不能的,都红对自己说,只要还有一口气,都红就不能答应自己变成一只人见人怜的可怜虫。她只想活着。她不想感激”。
由于“对报答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都红于是决定放弃音乐,而选择推拿。可当她“看到”盲人兄弟姐妹都为她的意外受伤慷慨解囊,感动之余却徒生伤心。甚至认为要是接受了大家的好意,一辈子就只能生活在感激里,“她矮了所有人一截子,矮了健全人一截子,同样也矮了盲人一截子”。于是她再一次决定,体面地、有尊严地离开。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过:“我们写作的理由,归根到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个人灵魂的尊严浮现出来,将光线投在上面,敲响警钟,以免我们的灵魂被体制纠缠和贬损。”可贵的是,《推拿》营构了泾渭分明的“盲人”与“健全人”两个二元的世界,其中,健全人却往往忽视尊严,遗忘尊严,甚至丢失尊严。于鲜明对比中,愈显示出人性尊严的可贵与高贵。即便是个盲人,只要燃亮尊严的火焰,生命同样会富丽和华美。
刘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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