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的味道

·漆楚良/文·

老伴走了，他独自坐在书桌前，惆怅地望着满天繁星，自己点燃一根香烟，一圈圈烟雾笼罩着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住着一对恩爱夫妻。这对夫妻在生活中有一个“怪癖”：男人每抽一根香烟，都要女人先点燃抽一口，他再接过来抽。

夫妻恩爱了50多年，儿孙满堂，有一个快乐幸福的家。

男的曾是一名村小教师，大学毕业后主动申请到了条件最艰苦的山区学校，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那一片蓝天。他坚守村小30多年，从大山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人才。

他刚来这所村小时，学校孤立在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挨店，教室破旧，穿眼漏孔，一个人教3个年级的复试班，但他并没因此退缩放弃。打动他的，是孩子们那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每天夜深人静时，陪伴他的，只有一盏煤油灯，孤独的他，伏案备课，批改作业。有一晚，他感冒发高烧，大汗淋漓，实在无法支撑了，便摸索着走进一户农家。敲门声，打破了那家人的宁静。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从被窝里钻起来，生火帮他熬了一碗姜汤。几天后，他病好了，心里也滋长了甜蜜的爱情。

自那以后，他有事无事便往那位少女家跑，扫地、挑水、洗衣服等家务活帮忙抢着干，深受少女家人喜爱。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开始恋爱了，彼此牵挂，形影不离。

那一夜，少女陪他批改作业，看到他非常疲倦，便从自家拿来香烟，点燃抽一口后塞进他嘴里，叫他抽支烟提神。那以后，每当他深夜批改作业时，妙龄少女就陪在他身边，困了就帮他点根烟，疲倦还真的烟消云散。他也渐渐迷恋上了她点的香烟。

后来，他俩结婚了。一个忙碌在三尺讲台，一个忙碌在田间地头。

再后来，当地一位暗恋他多年的姑娘在结婚前找到他，向他述衷情，面对对方热情似火的表白，他差点犯错误。还好在他犹豫彷徨的时候，妻像平日一样，送来一支点燃的香烟，方才唤醒了他……类似的情况，后来还有过几次，每次，都是手中的香烟，让他回想起数年前那个深夜，那碗温暖他的姜汤。

他在工作上的成就也有目共睹。曾多次代表乡村教师进城授课，还被城里一所学校负责人看中，聘请他到学校任教，可他只是一笑，拒绝了……因为他知道，那个贫穷的山村里，有他难以割舍的情怀。

在他的精心培养下，儿子成了村庄里第一个大学生，后来在城里参加了工作，安了家。有一次，儿子回家探亲，把他心爱的黑板擦弄坏了，白发苍苍的他狠狠把儿子训斥了一顿。儿子不服，两爷子大吵了一架……就在他还生着闷气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老伴递过来一支点燃的香烟，抽了一口，他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每次在他心情焦灼烦躁的时候，都是默默坐在一旁的老伴和她点燃的香烟，让他平静下来，重新找回自己。

可如今，再也没有人给他点烟了，他知道，他的烟再也抽不出以前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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