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叶
“自从你背(瞒着)为妻暗暗出走,哪一夜我不等你到月上高楼,对明月思官人,我空帷独守,为官人常使我泪湿衫袖……”如此绮丽缱绻的倾诉,让人想起了元曲与宋词。你道是哪位多情温柔的女子,原来竟是白发苍苍的母亲在听常香玉演唱的《白蛇传》,听了一辈子,跟着唱了一辈子,字正腔圆,独自陶醉,仿佛她闲暇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漫步到西湖烟柳畔了,软香里的惆怅回眸丝丝地牵动了这个老太太的心。可别说那大家闺秀、书香门第才出那等多愁善感的女子,母亲可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她跟着DVD唱戏的时候,手上常常还和着蒸馒头的面。彼时,我也常常被“扰”得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书,侧脸看她,那深深浅浅的沟壑里展开来的都是遐想与笑意。于是我说:“老妈还是个浪漫的老太太啊!”她看我一眼:“浪漫是啥意思?”父亲就抢过话茬:“就是,就是不正经的意思!”母亲抬起擀面杖虚晃一枪算是抗议。
三间小型瓦房里,从堂屋到卧室,依次摆满了过冬的花盆,从贫寒日子过来的母亲,居然有着爱花的癖。屋里摆满了,有一些还搬到菜地的大棚里去,季节交替,那些花花草草仿佛六宫粉黛的历年迁徙,疏落辉煌,跋涉观望,花事只有花知道。
哥哥工作之余也还是农民,陪嫂子下地播种,可是当他挣了第一笔钱,就买回了邻居家尚不舍得买的留声机,回家就听张国荣的《莫妮卡》和邓丽君的《甜蜜蜜》,静夜里枕着烛光读一本《菜根谭》什么的。姐姐在村里是个美丽的女孩,出嫁后,姐夫因为一次事故成为看不见光明的残疾人,姐姐顶住了多少人的劝说,一边照顾残疾姐夫一边艰难地撑起一个家,我有一次看到姐夫用的蓝手帕上面绣着三个字——— 我爱你。
姥姥近百岁了,耳聪目明,她常说,别眼热那些花里胡哨的日子,农民好,农民的根扎在土里接地气,农民家的闺女都心秀着呢。心秀,大概就是锦心绣口的近义词。
春雪纷飞,我看到乡村的叔叔、伯伯无声地站在田头看一望无际的土地。他们是最亲近于大地的人,他们听泥土的心跳,手种庄稼,最懂得与植物说话。春来,那些拔节的麦苗和潜藏在里面的“王不留”野花,是农民心头最浪漫的事吧。
张丽钧在《手帕手帕》中说:对凡庸事物怀有浪漫揣想的人,首先就被那浪漫揣想拥吻过了。乡村里的浪漫农民,他们是被大地亲吻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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