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老戚 □黄秋琪

 

“妈的，老戚简直是想钱想疯了，刚装修好的新房自己不住，偏要租给外面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这不是在我们身边安装炸弹吗？”说起自家对门的老戚一家，赵叔恼怒得脸部肌肉都错了位，气不打一处来。“嗨！人家这叫生财有道。”花婶鄙夷地瘪瘪嘴，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偷偷向大伙透露听到的“八卦”：“听说这家伙又抠又精，连水电费都要省呢。”“哈哈，怪不得他宁愿住在破房里数钞票，也舍不得买件上档次的衣服穿穿。真是痴佬一个！”“哟，你们这是说什么啊，说不定人家是高风亮节，为无房户作出牺牲呢？”还是势利的五嫂政治觉悟高，竟然得出一个阴阳怪调的推论。她的话刚一落音，大伙“哗”地哄堂大笑起来。笑归笑，大伙对老戚的不满是明摆着的。

也难怪，这是新建成的住宅楼。大伙对新房的呵护珍爱程度，简直比对老婆还要宝贝上心哩。可是安乐窝再华美舒适，能比安全更重要？这个可恶的老戚竟然为了几个小钱，就草率地把新房租给外人，这能不让大家惶恐吗？这年头，租房的人林林总总，若是碰上一两个漏网的犯罪分子，大家岂不是跟着遭殃？于是大家心里都升腾着一股怨气，老戚家的一举一动也都牵动着大家的神经。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租老戚房子的一个姑娘用洗衣机洗衣服，污水从阳台的排水口飞流直下，再加上风一吹，污水就飘洒到楼下张姨家阳台上晒着的衣物上。这本是小事一桩，可张姨二话不说借题发挥，“蹬蹬”跑到老戚家门前大声拍门叫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把那姑娘骂得连连道歉，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又一天傍晚，眼尖的王嫂看到一男人的背影跟着一个女人进了老戚家。王嫂心里格登一下，这孤男寡女偷偷摸摸的能干什么好事？于是她一溜烟小跑到小区保安岗亭。“快，有情况。”气喘吁吁的王嫂看到保安，拉上保安就跑。当王嫂“咚咚”地拍开房门后，发现转头过来的男人竟然是上门收房租的老戚。老戚看到保安也愣住了，一脸的尴尬。虽说是误会，可能找到机会狠狠整治了老戚一回，出了口恶气，大伙背地里都偷着乐了好一阵子。

这样折腾下来，老戚家的房客都领教了邻居们的历害，纷纷搬走了。房子租不出去，老戚索性自己搬过来住。有了先前的疙瘩，大伙上下楼对老戚一家都没有好脸色。老戚一家却好了伤疤忘了痛，无论大人、小孩上下楼都热情地跟大伙打招呼。可大伙都是爱理不理的。

最让大家看不顺眼的是，老戚搬来住后，经常有人开小轿车来找他。这天，有辆警灯急促闪烁一路鸣叫着的警车直驱小区，车停后，从警车上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民警直奔老戚家楼层。“我早说过了，老戚不是什么好鸟。”“那是，他不违法乱纪，能有小汽车坐？”大家都幸灾乐祸挤在楼道里，等着看老戚的笑话。当警察将犯罪嫌疑人押到楼下后，大家才发现那低头伏法的人竟然是老戚对门赵叔家的儿子，不是老戚。

就在大家还缓不过神来的时候，一辆小轿车缓缓向住宅楼开来。车门打开，出来的是王婶的侄子。“臭小子，你来这凑什么热闹啊？”快嘴的王婶劈头就问。“你老懂个啥？我来接局长去市里开会。”“嗯？你们局长是？”“我们局长姓戚，就住在你们这栋楼。”“什么，老戚是你们的头？”“是啊。”“哎哟喂，我说你们头真是财迷心窍啊。当了领导还租房捞钱，让外人知道了不笑话才怪呢。”“婶，你知道啥？我们局长家并不宽裕，出租房子是为了资助两个困难学生上大学……”

这会儿大伙都变成了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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