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堪文前不久我回了趟老家发现老家对面山腰上的岩洞垮

·周堪/文·

前不久，我回了趟老家，发现老家对面山腰上的岩洞垮了。

我老家对面是一座海拔300米左右的小山，山的背面是一片茂密的松林，在离山顶约150米的一块巨石下面的树木杂草中，隐藏着一个天然的岩洞。岩洞应该是和那座山一起形成的，其年龄至少是万年、几十万年，甚至更长、更长吧？

岩洞长在悬崖上。要进入岩洞，必须从上面攀援，抓住小树或者野草慢慢地才能进去，稍不小心就会掉到下约50米高的悬崖，其后果自然不会乐观。曾经有一头黄牛在上面吃草，不小心掉了下去，当即命归黄泉，让当时的社员群众一人分得3两牛肉，打了一次牙祭。好在，从没有人掉下去过。

岩洞里面很平坦，大约有30平方米宽，洞的顶部是一块至少千吨重的巨大的石头，三边被另外的石头和硅土支撑着。岩洞最高处有3米左右，最矮处只有半米。洞内十分干燥，傍洞口处长着一些野草和灌木，夏天就是一堵天然的墙壁，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那里有一个洞。

我小的时候，因为到岩洞十分危险，所以父母是严禁我们到那里面去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常常和伙伴们一起，背着父母和乡亲，悄悄地攀爬到里面去玩耍，在里面过家家、玩各种游戏、打牌，甚至在里面烧火煮东西吃。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那里更是我们乘凉和躲开父母视线的最佳去处。

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中期考试，我考差了，放学后不敢回家，于是便悄悄地溜到那岩洞里面躲藏起来。那晚，我在岩洞中看见山下亮了一夜的火把，我的父母和乡亲呼唤了我一个夜晚。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我就在他们对面山腰的岩洞里面。

读初中的时候，我特爱看小说。常常把牛放入松林之后，就躲到岩洞里面去看书，有时一看就是大半天。一次，我看书着了迷，那不听话的牛儿居然偷跑出松林，到一块绿油油的玉米地里，美美地大餐了一顿，我却因此遭到父亲一顿暴打，我家也被处罚了100斤玉米。

我并没有因此汲取教训，我依然经常到那个洞里面去，在那里去欢度我年轻的岁月。

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的我无脸回家，就又悄悄地隐藏在岩洞里，并在松林中摘下很多树枝，把岩洞门口更加严密地遮掩起来，还在里面铺上很多干草。我睡在里面痛哭，回想我那短暂的人生岁月。我想把我当时的计划永远沉睡在那里，不再醒来，把我人生的最后时光结束在那里，把我的未来就存放在那里……

三天后，一位同院的儿时伙伴在岩边割草进入岩洞休息时，意外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我，于是才有了我的今天。

参加工作之后，我在回家过年过节时，也曾几次攀爬到岩洞中去看过、静坐过，去回想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很多发生在岩洞中的往事。进城工作之后，我回家的次数少了，也就再没有到岩洞中去过了，但心里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岩洞和那岩洞中我曾经经历过的故事。

现在，我再也无法走进那个岩洞去了。我不知道，那么坚实的岩洞，曾经经历过数万年、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千万年风吹雨打的岩洞，那在我心中坚如盘石的岩洞，为何一夜之间，在一场并不大的风雨之后，竟然突然地垮掉了？而且垮得是那么彻底，让人已经看不见曾经一丝的岩洞的痕迹了。难道是岩洞因为我多年不去看他而闷闷不乐、忧郁成疾，从而选择自焚式的垮踏方式吗？或者是告诉我，像他那样的岩洞都有垮掉和毁灭的时候，世间万物何又不如此，更何况人乎？

我看得见的岩洞，属于所有人的岩洞垮掉了，不复存在了，永远消失了！但属于我个人的岩洞，还在我的心中和记忆中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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