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刚你走了已经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常情不自禁地

□杨大刚

你走了已经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常情不自禁地想起你，想起和你的曾经过往，就像你一直都在身边，未离开。

自从第一次睁眼看着你，你那宽阔而坚毅的脸庞，就让我深深地迷醉，你的眼睛像阳光，明亮而温暖，在它的注视下，我感到了安全和幸福。而你那尖尖的鼻子和硬硬的胡须，让我既欢喜又紧张，它们那么调皮，时常像毛毛虫一样在我小脸蛋上爬来爬去，逗得我心头痒痒的，可有时它们也扎得我很疼。我喜欢用稚嫩的小手去抓你的脸、鼻子和胡须，我看见此时你的目光蓄满柔情，那时我还不知道啥子是爱，只以为，你是我的一个大宠物。

你们都对我那么好，呵护我，包容我，照顾我，你们的爱都毫不吝惜地倾注到我身上，令我感恩。到后来，我终于知道你们的名字，一个叫爸爸，一个叫妈妈，一个叫爷爷，一个叫奶奶，还有一个叫姐姐……

仿佛还记得，你扶着我站起来，迈开了人生的第一步。你牵着我走出家门，走出乡村，走出大山，走进五彩缤纷的人生。那一年，你顶着蒙蒙细雨，噙着滚烫的热泪，把我送到了部队；又一年，你拖着一条瘸腿，再次义无反顾地把我送进了人民警察的队伍。我的现在，应当说是你早年的规划和设计，我的人生应当是你生命的拷贝和克隆。你从不对我提要求，只是叫我看你怎么做。你轻描淡写地说，学着。

起初以为，做做人干干事，不过人生基本功，有啥难学的。到如今方明白，学也有高下，学不成就是“邯郸学步”。

你走后，我进了城市。逢年过节回乡下，酒桌上和长辈们偶尔谈起你，才知道你的一切是我学不来，也是学不会的。你二十七岁就当了这个乡的乡长，我无法企及。你五十岁时力排众议，冒着极大风险顶下了公社一个濒临破产的煤厂，给一个村和全村人谋取了一条致富的路子，创造了一个发展的奇迹。时值今日，那个村的名字仍响当当地叫着那个煤厂的名字。这样的事儿还有很多，但我明白，这些事的背后，无不蕴含了两个沉甸甸的字：责任。

年轻时，我一直喜欢站在背后，看你昂首阔步地往前走，你坚定豪迈的脚步，让我心中充满了敬仰。到后来，你因伤瘸了一条腿，走路不像以前那么潇洒，但我仍喜欢看你飘逸的身姿将泥泞一步一步踩在脚下……

你喜欢喝酒。在你被打倒人生处于最颓废的那段日子，乡间的老酒成了你唯一的精神慰藉，白天挨批斗或被监督改造，晚上回到家里，你用烧酒来麻木自己不屈的内心。我很好奇，那燥辣的看似平淡无奇的液体怎会让你如饮甘露，怎会支撑起你高贵的头颅蔑视所有的凄风苦雨？我偷偷地尝了尝，那是什么味道啊，像药，像泪，像一个男人流淌的汗水，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但后来我也学会了喝酒。于是，许多时候在老屋昏黄的灯光下，我俩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上头的包谷酒，谈论着各自对一些事物的看法，我们会因为一些相左意见而争执，但最后无论我的道理多么长，总会在你圆瞪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败了你的酒性和胃口。

你的酒量不大，很容易喝醉，特别是你退休后，醉酒的次数就越来越多。我们不清楚原因，我们也劝过你少喝。但是你根本不听，依然我行我素。酒照喝，人照醉。直到后来你被查出了食道癌。到这阵，这个酒，不戒也得戒了。医生说，你的病或许跟喝酒有关系。医生的话让你一怔，可你马上淡然一笑，得就得了吧。

那段时间，直到你最后离开我们，你的身体便江河日下，越来越消瘦、憔悴，可能你怕我们难过，总是强打起精神，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病入膏肓的日子，我们才能看见你的痛苦，你满身虚汗，皮包骨头，气若游丝，胡言乱语……可我们却无力分担。后来，你就清寂地走了。

你留下的老屋已经拆了，你曾经生活的痕迹全部消失了，若非最后包容你的那堆土年复一年地变大，年复一年地长出青青野草。有时，我真怀疑你是否存在过？但存在过能说明什么？不存在又说明什么呢？我现在唯一保留着一张照片，是市上领导看望你的留影，每一次我拿出影集，认认真真地端详，真想把你从照片中扣出来，真的想再和你喝一回酒，哪怕醉倒也无妨。

我不会为失去你而难过。你曾给了我很多，你给的这些，足够我用一生时间慢慢地回忆和咀嚼。每当我独处的时候，我就会静静地打开记忆的窗户，把那些历久弥新的往事，把流淌着你血脉的基因，把你耕耘了一生的土地，把浓缩了你身影的山川草木，小心地翻出来晒一晒，让它们不至被时间的灰尘湮没，让它们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躺在我的生命里，开出绚丽的花儿。

或许别的人早把你忘了，但我不能。

新闻推荐

反弹非个案 垃圾房外垃圾成堆

嘉陵江西路照桥新村垃圾房边堆满了建筑垃圾。蒲东社区垃圾房挡板缺失，垃圾堆在门口。南塔社区垃圾房门大打开。（文／图记者文潇）昨（30）日下午，记者走上街头进行走访，发现个别地方乱搭乱建、乱堆乱放、乱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