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足下 □张芯富 （隆林）

 

岳母生活在桂西乡镇的一个小山村。

在当地客家人的习俗里，嫁女或娶媳时，要给亲家的长辈每人送一双鞋垫，是必不可少的礼数，也是对儿女的一种祝福，寓意希望新婚夫妇平安幸福。

和20世纪30年代出生的多数客家姑娘一样，今年75岁的岳母从12岁起就学打鞋垫，从长辈手里传承了打鞋垫手艺。在她的印象中，自己打的鞋垫已有数百双。

因为身体原因，岳母去年来县城与我们一起生活，她每天除了打鞋垫还是打鞋垫。她说，自己老了，还得了股骨头病，行动不方便，既然不能做重活，就做做鞋垫这样的轻巧活，至少可以解闷，要不然一天怎么打发呢？

岳母有个精致的小竹篓，常常与她形影不离，里面放着针线、剪刀、针夹子、底针。对如何做鞋垫，岳母如数家珍：鞋垫需用“布壳”来缝制，布壳，就是将棉布用浆糊或稀饭粘贴在木板上，晾干后就成了“布壳”，把“布壳”剪成鞋样，再用不同色彩的布把鞋样包起来一针一线地缝制，一只鞋垫至少要用一根3米长的麻线。岳母还说，水泥袋上的包装线是很好的打鞋垫材料，她经常交代别人给她找水泥线。

我们上班的时候，岳母就在家缝制鞋垫。打算给哪个人做，她就去找这个人的鞋子来比大小，做出来的鞋垫一般都大小合适。“年轻时我常在鞋垫上绣花或绣字，现在老了，就不讲究那么多了。用土方法一针一线纳出来就好。”

 

看到自己做出来的鞋垫，岳母很有成就感。按照岳母的速度，一天最多可以纳好一双鞋垫。

“这种鞋垫可卖钱不？”我问岳母。岳母答：“一双至少可以卖2元嘛。”“我的天，一天的劳动才值2元！仅仅够一瓶矿泉水的钱？”她的外孙女感到不可思议。一次，我的一个姨见岳母做的鞋垫舒适，就跟她要了一双，硬塞给她5元钱辛苦费，她连说“不好意思。”

“有人喜欢它，我打心底里高兴，要是年经人愿意拿起针线打鞋垫，不让这门手艺失传，那就更好了！”岳母推心置腹地对女儿说。

年前，岳母给我和妻子都送了她亲手缝制的鞋垫当新年礼物，我们觉得很开心，走到哪穿到哪。脱下鞋，看到里面软软的鞋垫，就会联想到岳母的一片良苦用心，就会体会到岳母对我们深深的爱。看，细细密密的针脚，别样精致。一针紧扣一针，错位排列，呈现小小的菱形。让我们感觉得到，那层层叠叠、细细密密的针眼，是老人一辈子对子女永远割舍不下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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