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柏树

故乡有很多树，但大都印像模糊不清，惟有村中的那棵老柏树，仍历历在目，令人难以忘却。

老柏树是何时所栽，已无从考证。母亲说，老柏树的年龄，比爷爷还大。

老柏树郁郁葱葱，盘根错节，肃穆地站在村中十字路口。树围丈余，树身皴裂多痂，透出风雨的沧桑，树梢是村庄最高的标志性景物。外人一进村，老远就看见四季常青的老柏树，摇曳着赏新悦目的青翠，宛如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据老人们说，民国年间，有一帮穷凶极恶的土匪，入村抢劫。村民闻讯后，物隐人藏。土匪没有得到财物，便把一位七旬白发老人绑在老柏树上，百般拷打，逼问村民们的去向。为人善良的老人宁死不屈，被打得皮开肉绽。土匪走后，乡亲们救下奄奄一息的老人，鲜血浸透了树根。于是，我对这棵老柏树更加敬重起来。

如今，树底下辟出的一块小平地，成为乡亲们娱乐和沟通的最佳场所。尤其是收工回来或村里有红白喜事，来这里的人更多。妇女们一边做着手头的零碎活儿，一边闲谈着。老人们的脸上都刻着深深的皱纹，她们和这棵老柏树一起度过了几十个寒暑。男人掏出香烟，友好地递给没带烟的人。于是男人们一边逍遥地吞云吐雾，一边聊地里的收成，或电视里听来的各种新闻。口没遮拦的媳妇，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惬意的笑声在老柏树上空荡漾。一天的疲劳和烦恼在这里烟消云散。

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乡亲们老早就睡了，树下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圆圆的月亮躲在老柏树的枝枝杈杈后面，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孩子们捉迷藏，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月亮耐不住寂寞，悄悄爬上树梢，目送着玩累了的孩子们，向家里走去。

最欢喜的时刻，莫过于涌出家门，站在老柏树底下，看路上经过的迎亲车辆，载着喜悦，留下一路幸福的笑声。若村里有人家生了小孩，老柏树的树杆上就会贴着“夜哭帖”，上面写着：“天荒荒，地荒荒，我家有个夜哭郞，过路的君子看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最难忘的情景，当然是母亲在世时，倚在老柏树上，等我回去。看到我时，脸上掩藏不住的喜悦，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离别时，母亲总把我送到老柏树下，那留恋不舍的神情，使人难以忘怀。啊，老柏树，你见证了多少个人间悲欢离合的故事呢。

今年清明时节，我去给父母上坟，看到老柏树底下坐着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律望着通往村外的土路。走过老柏树时，我和老人们亲热地打过招呼后，情不自禁地多瞟了几眼老柏树，泪水在我的眼珠上打转。此时此刻，只有老柏树能理解我的心情。

走进生养我的老屋，院子里杂草丛生，昔日为我遮挡风雨的瓦房已被岁月的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犹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迹象。父母在天有灵，看到自己辛苦建起来的房子，成了儿时古今故事里讲的“野狐君”的居住地，心会有何所想呢？

随着时代的变迁，瘠薄的土地再也满足不了人们的欲望。村里有人外出打工，有人做生意，有人陪着孩子在镇子上租房上学，好多人家把房子建到交通便利的城镇。昔日人欢马叫的村子，变得寂寥起来。好在老柏树还在，依然静悄悄地生长，安静地吸收雨露阳光，用它的精灵之气滋润着大地。对出门在外的游子来说，只要老柏树在，故乡就在，根就在啊。

新闻推荐

云南昌宁地震进展 各方力量赶往灾区尚无人员伤亡

【新华社昆明10月30日电】云南省保山市昌宁县30日发生5.1级地震后，各相关部门迅速调集力量赶赴灾区。截至30日23时，灾区尚无人员伤亡报告，有部分房屋倒塌。记者从云南省民政厅了解到，截至10月31日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