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说来挺让人费解的,别家的自留地种花生,种两年三年还可以,种多年就不行啦,花生会有瘟病,苗株连片枯死,花生颗粒无收。这情况不仅一家如此,除了我们那块地之外。这事就蹊跷了:为什么我们种就行,别人种就不行了呢?
要说这是我奶奶的本事么,但奶奶也就是一农村老太太,花白头发稀疏如深秋的枯草了,两只眼窝深深凹陷,额角骨突,很显然要力气没什么力气了。有技术么?也不会有多少的技术。况且种花生那点窍门,凡是个农民都晓得的,没什么高深。乡亲们只有奇怪,说这老太太怎么就能够把花生种得那样好,不仅花生没有瘟病,而且年年都有收成呢?!莫不是这块地的神奇吧。
奶奶从不管这些,她只管种,用心去种。每年开春,奶奶总会去挑几担生产队筛下不用的蚬壳粉渣(蚬壳粉是造木船的填充剂——油灰的原料)回来,混合柴草灰、粪肥,一起堆沤,发酵,作种花生的基肥。我后来也不是没猜想过,是不是这些蚬壳粉渣的碱性对土质起到了改良作用?才使得这块土地能够年年种植花生?不过,这猜想也只能是猜想,同样的没有找到答案。
其实这块地的土质并不是很好,旱地,沙质土,还紧靠一户许姓人家的宅院。许家周围种了一圈竹子作院墙,竹子疯长到两三丈高,竹子好像对我们这块地还亲热,竹尾朝地面弯垂下来,若作抚摸之状。竹叶茂盛,像极了一个竹棚,不过这样间接造成这块地四分之一的花生得不到阳光的眷顾。竹子多高,须根多长,一半的地下,被根须侵入了。根须吃肥,竹子蔽荫,上下挟迫,每年这四分一地面上长的花生苗像极了难民的孩子,长得瘦瘦高高,叶子泛着黄,看不出多少绿意来。
奶奶也不是没跟许家商量过,让他们砍短一些竹尾,说竹子快遮去我们半边地了。许家虽然是寡妇带子,但五个儿子已经成人,其中老三吼道:“你种你的花生,我栽我的竹子,各不相干。”奶奶就在这块地播种,给花生松土,培土,施肥,拔花生,摘花生。收获的花生晒干后,奶奶全部留着,密封在一只大缸里,等第二年春卖种子。卖种子得价,奶奶说,一斤花生可以多赚五分之一的银子。奶奶像跟谁解释又像自言自语:“多挣一文算一文哎。”
奶奶在这块土地上播种了九个年头花生后,我长大成人了,到了外地去念书。户口迁了出来,妹也迁到了城里,那块地被队里收回去归了集体。
到如今,每回吃到花生,我就会想起竹林下那块贫瘠的土地,想起我那艰辛贫苦的老奶奶。想着想着,嘴里的花生味若嚼蜡,啥味儿也品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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