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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悲歌歌一曲 狂飙为谁从天落 ——吴起之死(连载四) 孙献光

来源:淮南日报 2017-03-13 14:03   https://www.yybnet.net/

练兵 我在宛城的一年试用期

我在宛城的城墙上巡视防务。

身边军官向我介绍军情敌情,我似乎在听,实际上,我还沉浸在郢都大殿上风涛云浪之中。

当想当令尹想得发狂的阳城君突然提出任我为令尹,一殿大惊,楚悼王也十分惊诧。

楚悼王没上阳城君的当。这个时候就把万人瞩目的大位交给我,立即会招来抵制。他明白阳城君燎这把火,是要将满朝大臣的怒火点起来,就是既想烧了我,也伤了楚悼王,他才不会上这个当呢。再说我刚来,过往的名声已经盖章作废。楚悼王还要看看我的真本事。见我愿意当个城守,他当然借坡下驴,任命我当宛城的郡守。

一堂之众轻轻长出了一口气,沮丧、惊诧、愤愤不平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楚悼王突然解下自己的佩剑,厉声说:“吴郡守,接剑!”

我急忙跪下,接过这柄宝鞘雕龙、刀刻熊疑之名的佩剑。

楚悼王一转身,面对着大殿上的人说:“见剑如见寡人!你到宛城,一切当以军事为先。封君违逆,斩!官吏违法,斩!士民反叛,斩!听到没有?!”

楚悼王如若不给予我在宛城生杀予夺的权利,我在那越是屁事干不成。我深深体味到了楚悼王的良苦用心。“楚悼王啊,我愿为您死!”

大殿上没人作声,我面前都是阴晴不定、忽明忽晦的眼神。

当我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宛城的城墙已经被我走了大半。我已经明白,这守城的士兵,主要是当地封君鲁阳文君的私人武装。看着这些无精打采、懒懒散散的士兵,我的心就来火。我来到一个士兵面前,突然抽开他的剑。这剑刀口豁牙,前端还断了两寸。我又到一个士兵前,拔出他的剑,这剑显然是粗制滥造,剑身在墙砖上一拍,立刻断成两截。

随行的郡卫官吓得脸惨白,他们听说过我治军的严厉,我爱兵如子,但违犯军纪,我也杀人,毫不容情。

“是,是,是鲁阳文君没把好剑配上。”

我静了静心,脸色缓和下来,初来乍到,我不怪他们。

我察看军械库,都是些软弓残剑,战车不整。我看看国家粮库,所存不多。我再翻翻账簿,账上没几个钱。这让我异常沮丧,内心也十分吃惊。

这就是楚国腐朽体制带来的恶果。

国家的税赋都是按男丁人头来收,如果百姓愿意作封君的家奴,或者种田的佃奴,虽然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可以免交国家税赋,而且种封君的田只要交远比国家少得多的粮。这样,百姓谁不愿投身封君呢?所以国家有事,只能兵从封君出,钱粮要封君给。楚悼王怎么能不看封君世族的脸色?

鲁阳文君是楚简王的血脉,宛城大凡好一点的地,都是他的封地;宛城的染坊、酒坊、客栈、铁匠铺……市场上的赋税,都是他的。国家在这里有什么?我这个宛城郡守又能做什么?!城上的这些老弱兵丁还都是他派的,我所谓的指挥只是挂个名头,当个空头将军。让我来指挥他们去蹈水火、赴生死,那不是扯淡的事吗?

时代已经变了。春秋之时,三杯两盏淡酒,国君就可以打发时光。但现在是战国,战事随时而起,动辄数十万人搏命。国家不能集中财力,不能掌控军队,怎么可能不灭亡?

楚国的这个现实,我在魏国领教过,如果不改,楚国必败!

我默默看着脚下的宛城,它名义是楚悼王的,但谁是宛城真正的王,大家都懂的。

鲁阳文君,他是我在宛城必须越过的一座山。如果我想在宛城彻底打碎楚国的这腐朽的制度,那么我们早晚要碰撞。

我是历经尸山血海的人,我还怕什么,暴风雨早晚要来,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

边关前线,强军是第一之要。我必须抓紧练兵,打造一支属于楚悼王和我的军队。我的军饷我还不知道在哪,但我管不了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一天,我在郡守府的后堂读着兵书。府衙前已经有一群人围着我贴出的第一张悬赏告示议论纷纷。只听衙役哐哐敲着锣呦喝:“都听好了,郡守在告示中说了,城门口有一个车轮,谁能去把车轮扛到这里,赏金二十两。你,你,还有你们,去吗?”

人们都笑笑摇头,谁信呢?讲话最不算话的就是当官的。朝令夕改、昨是今非,不都是他们吗?

久久,没人揭榜。我便叫人到前面去传话。马上,衙役又哐哐哐敲锣,“郡守说了,有人把车轮扛来,赏金五十两!”

人们瞪大了眼睛,这可能是一个平民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啊!人群开始慢慢骚动,但更加狐疑。

终于有一个人壮着胆上前揭下告示,说:“我来,反正上当不止一次两次了,就当再上一回当吧。”

他转身向城门走去,后面轰隆一声,众人发一声喊,跟随而去。不一会,就见这人扛着车轮,一路疾走。后面跟着更多的人,如同游行的队伍。不少正作生意的也停手了,打铁的放下了大锤,卖菜的扔下了枰杆,炸油条的撂下了长筷,都跟着来起哄。都要来看看官府到底能不能兑现。

我站在台阶上,看着跪在面前的他。我问:“抬起头来,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我叫吴尚,本地人。”他抬起头,这是一个充满青春的脸,个子不高,我这样的北方大汉,在他们面前的确鹤立鸡群。

衙役们一脸的恼恨和贪婪,不甘心地托着五十两金上前。

当吴尚接过钱,不禁呆若木鸡,“这,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举给大家看看!”我高声命令。

吴尚高高举起托盘,立刻,人群传出“哇,哇,哇”的惊叹声,不少人拍手打脸,后悔莫及。

“愿意跟我当兵吗?”我问。

“什么,跟你这样的人当兵?我,我,我……,愿——意。”吴尚吞吞吐吐。

“混蛋!”我身旁的将官指着我说,“你们知道他是谁?是谁?!”

众人当然不知道。

“他就是率领五万士兵在阴晋血战沙场,打败秦军五十万的战神,战无不胜的吴起大人!”

人们惊呆了,一个个大张着嘴,仿佛有一道镇魂摄魄的神灵将他们通体穿透。突然,他们呼啦啦跪下,五体投地,不敢作声。

我又问吴尚,“愿意跟我当兵吗?”

“愿意,我愿意,我一百个愿意!”

这种扛木立信的招数,疗效真的不错。以后的商鞅和列国的将相们也都使过,但那都是我玩剩的。

我的第一张征兵告示贴出去了。我要招的是“荆锐军”。

荆楚荆楚,荆就是楚,楚也是荆。荆虽然是灌木,但却根系发达,沉稳如山;枝条坚韧,百揉不断。我要打造的军队就必须有这种特技。而且荆与精同音,荆锐军就是精锐军。我要练就一支楚国的“魏武卒”。

我在告示中开列的条件十分优厚:凡被选中者,免其赋税;为奴为隶者解身为平民;杀敌计功,论功赏爵,爵高禄高;积爵为官,爵高官高。

兑现是以后的事,尽管我手里还没有兑现的资本,但士兵相信我能兑现对他们的承诺。怎么找到这个资本,我正在思考。

好心的郡臣提醒我,这里好多人都是鲁阳文君的佃奴,参加“荆锐军”就可以改变身份,好是好,就怕有人要找你麻烦。

我感谢他的提醒,但并没听他的。他要来找事,我接招就是了。而且我断定楚悼王会支持我,我给他写了组建“荆锐军”的详细报告。

第一拨来参加选拔的三千人来了。入我门来,就要按我的标准。我当年选拔“魏武卒”的标准是:手持长矛,腰悬宝剑,头戴铜盔,身穿三层铠甲,肩背五十支箭,带三天的口粮,操一张必须有十二石力方可拉开的铁胎硬弓,跑一百里地,清晨出发,正午到达。

古代的一百里,等于今天的四十公里,相当于一趟马拉松。与马拉松选手不同的是,马拉松选手是背心短裤,而当年的战士却要负重约五十斤,跑完百里还要能立即投入战斗。

这不是常人能够完成的任务。

不错,我要的就不是常人,我要的是超人,是兵王!

这些人被集结在百里外的地方,而我在宛城内的练兵场立一个标杆等他们。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亮伏牛山,考核开始了。他们向宛城跑去。我完全可以想象他们这一路的场景。

他们一开始似乎个个身强体壮,步履矫健,不要多长时间,他们汗如雨下,体力开始透支。

太阳渐渐升高,炙烤着他们身上的三层铠甲,密不透气的甲胄,像是一个蒸笼,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身上的汗源源流淌,他们大口喘着粗气,腿上像绑了沉重的沙袋,身上的装备如万斤压顶。有的人还在拼命奔跑,有的人只能慢慢往前走,还有的只能一步一挪。

终于,有人倒下了,面对着炽烈的阳光,抽筋,呕吐。

更多的人倒下。

阳光快到头顶,操场上稀稀散散出现了他们的身影,他们已经歪歪倒倒,几乎虚脱,最后的几步,他们是带着嘶叫挣扎过来,紧接着,他们扑倒在地,剧烈喘息。

太阳已到头顶,只有二百来人跑到我的标杆下。

他们想喘气休息,他们哀求哪怕给他们十分钟的时间坐一会。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被引到靶场,按要求拉开这必须要十二石力气才能打开的硬弓,连射三箭,还要穿透三层皮甲。

又有人呲牙咧嘴地拉弓,连拽几次弓弦,也无力拉开这铁胎劲弓。只好抱着这硬弓大哭,对不起,他们被淘汰了。

而能射出三箭的人,刚刚定神,就见有人手持长矛,劈面刺来,他们强撑疲惫的身体,嘶喊着格挡来枪,又奋力刺向对手。只有这样的人,才算入围。

连续两个月的四次招兵,我才算招齐两千人。

要说够不够,肯定不够,这样的兵,我当然希望多多益善。我所率领的“魏武卒”,鼎盛时期达到五万人。

要说够了,确实也够了,我只是个宛城守,我没那么大胃口。而且能够百里奔袭,开弓贯甲的人,当属凤毛麟角。没有两三年,组织不起来万人的部队。一百六十年后亲手灭亡楚国的秦将王翦,就是因为能够拉开这铁胎硬弓,在秦国少年成名。诸侯国的军队里,只有勇士能够偶尔炫耀一把。而我所选拔的荆锐军,却是个个如狼似虎,万夫难当。

但我不会带着他们鲁莽地拼命,我教他们阵法,教他们战斗中的队列变换,教他们联络暗号,教他们善察善用地形,把他们打造成一部所向披靡的战争机器。

接着就是反复的训练。我在《吴起兵法》里把训练方法写得很清楚,先找一批好手,“一人学成,教成十人;十人学成,教成百人……万人学成,教成三军”。当然,激励是必不可少,饭堂一边摆着肉,一边摆着菜。训练突出的,吃肉;不行的,吃青菜。我当然希望他们都能吃肉。

清晨,出发。

我拔出楚王剑,大声问:“打仗为什么?!”

“为楚王,为国家!”大家一齐吼叫。

“打仗为什么?”

“为自己,为前程!”

“打仗为什么?”

“为父母,为妻儿!”

这吼声,震屋裂瓦,鸟惊狗吠。

这是我们每次出操训练必须喊的口号。我要让他们把参军的信念牢牢记住,融化在血液里,凝固在魂灵中,这样才能落实在行动上。我厉声挥手,“出发!”

有车我不乘,有马我不骑,我与我的士兵们一道负重前行,汗流浃背。我不吃肉,我只与训练不合格的士兵一起吃青菜。我知道,将是军之魂灵,兵是军之血肉。我要用我的激情、我的热血、我的法令征服他们,使士兵服从我,依靠我,为我生,为我死。我要与他们血汗相融,朝夕相伴,把我们打造成一体的爆裂装甲,成为一支让人望而生畏的铁血军团!

入夜,没搭军帐。我和将士们一样和甲躺在踩倒的草坡上。尽管身前有篝火,但寒冷依然如无数的尖刺侵逼肌肤。我安然入梦,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吴尚与几个士兵冻得睡不着。他们悄悄爬到我面前,想仔细瞅瞅我。

我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剑,双目静静地盯着他们。

“将军没睡啊?”吴尚问。

“睡了,刚醒。”我回答。其实,我是被他们的动静惊醒的。保持像夜鹰一样的敏锐,使我躲过了许多死亡之吻。

“将军,听说您真地给一个受伤的战士吸脓?”吴尚鼓起胆儿,怯生生地问我。其他人当然瞪大了疑问的眼睛。

“这是常事。”

“听说他妈妈哭了,说儿子下次打仗必死。因为他爸爸曾经受伤,您也亲自为他吸脓。以后打仗他爸爸奋不顾身,死的时候都不回头?”

“确有其事。”我平淡地回答他们。

“将军,如果我们打仗受伤了,您也会为我们这样干吗?”

“当然。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好好活着。”

“我可不想死。但将军您要这样待我,我还是很高兴。”吴尚声音很小,并且惨然一笑。

他们还是挡不住疲惫,又挪了回去,在微微的寒风中沉沉而睡。我已经困意全无,索性起来巡视。看着这一张张青春朝气的脸,我想告诉他们。打仗不是仗着血肉之躯硬拼,斗力更要斗智。尽管他们个个都是勇冠万夫,我也爱惜他们,决不会让他们白白流血。而且我更想告诉他们的是,在以命相搏的关键时刻,我的剑必然会溅着敌人的鲜血在最前面闪闪发光!

我觉得,“荆锐军”是楚悼王和我手中的一把利剑,在我的打磨下,已经渐渐爆绽出毫光!

我心里有点得意洋洋,但也有些隐隐忧虑。因为我给楚悼王的报告迟迟未见他的批复。也许不批就是同意?

我马上要兑现我对这些士兵的承诺,但军饷在哪?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府衙里眉头紧皱。

这时,衙役来报,鲁阳文君要来拜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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