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大网解读历史谜题软科幻代表作《天意》出自中学历史老师之手

□本报记者 徐敏

三代禅让，商汤伐桀，宗周革命，春秋战国……秦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然而又有谁能想到，这“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王朝更替背后，竟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纵？

如果你喜欢历史，不妨看《天意》；如果你喜欢科幻，不妨也看《天意》。作者钱莉芳用她惊人的想象力，将“历史”编织成一张涵盖过去未来的瑰丽大网，又在其中用“科幻”筑起一道庞大的谜题，天马行空又丝丝入扣。本书曾经夺得“银河奖”特等奖殊荣，改编的历史科幻网剧将在近期开机。

朝代更迭竟是“外星人”推动？

即便是不太熟悉春秋战国那段历史的人，也能从《天意》中读出很多历史史实，比如项庄舞剑、暗度陈仓、巨鹿之战等都嵌在小说情节中。奇妙的是，小说中所写的历史和读者所知的似乎丝毫未差，但是这一切又十分合理和奇幻般地出现在一个神秘而又夸张的科幻背景之下。

故事从那个曾经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韩信开始。在大秦帝国即将崩溃的前夜，淮阴侯韩信虽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身怀治国平天下之策，却无人赏识。潦倒中，一位神秘的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与他达成一个魔鬼交易。这笔交易听起来匪夷所思：黑衣人的主人帮助韩信成就他的宏图霸业，而韩信需要帮助他移山填海。

没错，就是移山填海。填平渤海的一部分，“离岸三百七十里，水深十八浔，方圆二十丈。”实际上，就是造一座小岛，类似于秦始皇的骊山陵。韩信答应了这笔交易，于是暗度陈仓之后，韩信战无不胜，一路所向披靡，帮助刘邦开疆拓土，直至拿下了齐国当上齐王。这个过程中韩信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个魔鬼交易，现在他已经成为齐王，也就意味着移山填海的工作就要开始了。蹊跷的是，你要去做一件事情，却不知为何而做。这时，齐国一个相貌丑陋但是聪明如精灵般的女子季姜出现在韩信身边，她细细给韩信讲了长生不老的彭祖、人首蛇身的伏羲以及三皇五帝之一颛顼的各种纷繁复杂的历史故事，韩信悄然推测出了这桩魔鬼交易背后的惊人奇幻秘密！

也许是两三千年前，也许是三四千年前，一个天外生灵乘坐星槎降临到地球渤海，星槎毁于海水腐蚀，它无法返回，唯有填平星槎降落的那片海域，再将时间“逆卷”到降临的那段时间里去，灾难才不会发生。时光漫长，这个天外生灵在地球上用它的智慧推动人类的繁衍和发展，先民称之为“伏羲”。因为它人首蛇身体型怪异，所以便寻找了一名信使为其效劳，并赐予了他长生不老的生命，这名信使也就是黑衣人，就是彭祖。它不停地干预着人类历史，寻找着能为其移山填海的人，继秦始皇和张良之后，它找到了韩信。

韩信让这个天外生灵又欣喜又害怕。欣喜的是，韩信如果愿意完全可以领导这个移山填海的工程；害怕的是，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凭借处处串联起来的蛛丝马迹，识破了这桩魔鬼交易的本质。

中国式的英雄形象韩信

在《天意》这本书里，作者塑造了一个忧万民之忧的英雄韩信形象。在宏图霸业的地位唾手可得之时，他果断放弃，在科幻小说的背景下，是为了维护人类文明。因为如果他带领万民重造岛屿，当最后一铲土铺上大海中的那片人造陆地时，星槎没有坠海，那个曾经是伏羲的天外生灵重新回到它的世界，不曾在地球上创造光辉灿烂的文明，新的历史就会覆盖已经发生过的“历史”，当前的文明就会消失。从人类的角度讲，由蒙昧进入开化可以，由开化返回蒙昧肯定不行。所以，韩信借用了这个“神”的曳影剑，摧毁了它的岛屿，却没能杀死它。

作者钱莉芳谈到对韩信这个人物的看法时说，《天意》是他对一位遥远的英雄的缅怀，寄托了她对英雄的理解，对自我牺牲的敬仰。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普罗米修斯这样的西方英雄敢于和超出人类的力量作斗争，所以她塑造了一个全新的韩信，他崇敬那个时代所能达到的智慧，去为整个人类争取生存的机会。《三体》的作者刘慈欣就说：“韩信是中国版的超级英雄。”

在这本书里能读到韩信“超时代”的思想，比如对战争的理解。当齐国宫女季姜认为韩信是那个时代智慧的顶峰，本来就应该权倾天下、名扬四海时，韩信却给出了不同的见解：“我是拥有过人的智慧，然而，这智慧是什么方面的呢？战争，换言之，就是杀人。在这个几乎没有人是我的对手的时代，我的每一条计策都有惊人的杀伤力，这是上天所不能容许的。”韩信意识到，即使是在战乱纷仍群雄角逐的年代，战争和杀人仍是不值得肯定的。这样的战争思想其实不会出现在那个时代的韩信身上，“这样塑造是因为我对韩信这个人物的偏爱而在他身上附加的‘神性\’”。钱莉芳说，道德感和太平盛世对于韩信来说，本应是奢侈品。

《天意》讨论了韩信这个人和天外生灵这个神的博弈，直到谜题解开之前的关键篇幅才出现了女主角——季姜。钱莉芳说，季姜是个完全虚构的人物，她的出现是一篇解谜型小说情节发展的需要，所以当韩信开始洞察真相、而故事还要继续下去时，必须有一个全程旁观者，就像福尔摩斯必须有华生。“作为一个女性写作者，也可以趁机代入，和遥不可及的男神暧昧一把……”钱莉芳说。

致力于写“中国味儿科幻”的历史老师

钱莉芳是江苏省无锡市青山高级中学的一名历史教师，历史小说和科幻小说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两种文学类型，她喜欢用想象力把这两者结合起来。“中国历史和世界其他国家的历史都不同，这其中的千般滋味，只有我们中国人自己才能体会。为什么每出一部历史大片，总能吸引很多观众走进电影院？观众就是冲着这股独特的中国历史味儿去的。”

《天意》并不是一本新书，是钱莉芳的第一本历史科幻小说，被称为“中国科幻的惊人之作”，属于讲述东方历史的软科幻。“这个故事又离奇又遥远”，钱莉芳说。把小说所涉及年代放在久远的历史背景下，这属于历史科幻。一件超自然的事件出现在古代与出现在现代未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文中人物的反应、导致的社会震荡都有很大的遐想空间，这就是历史科幻的魅力所在。

但钱莉芳认为历史如果单纯作为历史，还不足以发挥其魅力，“我很喜欢科幻，可是真正充满中国风味的、完全无障碍阅读的科幻作品太少了，更多的是中国人写外国人的故事，写外国人的未来，用外国人的笔法或思路讲故事……我想突破这种科幻圈的惯性，真正地用传统中国人的思维来写作，用中国传统文化作为故事大背景。”在钱莉芳看来，如果一直坚持用西方标准裁定中国科幻的水平，我们永远比不过人家，“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写出中国人自己风味的小说，才能真正在国际上跟西方科幻一较短长。”

在科幻小说圈内，一般把《三体》和《天意》分别看做硬科幻和软科幻的代表作。对于这样的分类，钱莉芳说她自己看科幻小说不分软硬科幻，只看好不好看。当然，硬科幻因为需要一个“硬”的科学内核，对作者的要求较高，而软科幻看上去好像人人都能拿起来，于是泥沙俱下，这大概也是一些科幻迷重硬科幻、轻软科幻的缘故。其实硬科幻里也有无数渣文，软科幻里也有大把精品，说到底还是看作者水平。所以说，与其看类别，不如看作者。而圈里圈外的作者，只要文章写得好她都爱看，不会因为某人是圈子里的就高看一眼，是圈外人士就低看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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